于是她疾步来到书房。这以前是家里最小的一间卧室,多年以前女儿帕特里夏搬出这里,离家去了伦敦,他们很少再提起她。
对于自己的网络技术,雪莉自豪无比。十年前她去亚维尔上夜校,是班上年纪最大也学得最慢的学生。不过帕格教区新设了网站,真叫人激动,她怀着一定要当管理员的决心,居然坚持了下来。她登录电脑,打开教区议会的网页。
讣告异常顺畅地流泻而出,就像是她的手指自动写成的一样。
镇议员巴里·菲尔布拉泽
我们沉痛地宣告,镇议员巴里·菲尔布拉泽不幸去世。当此艰难之时,谨向他的家人致以最诚挚的慰问。
一定担心极了,她次次都跟他们说起自己的信念。
“我早就知道他撑得过来,”雪莉说得平静自然,“从来没有一丝怀疑。”
现在,他还在呢,好端端的。那一头呢,菲尔布拉泽已经躺在太平间了。这就叫走着瞧。)
在这愉悦的清晨,雪莉想起了生下儿子迈尔斯的第二天。多年前的那时,她也像现在这样坐在床头,阳光照进病房的窗户,手里捧着记不清谁替她沏的茶,等着他们把她漂亮的宝贝带进来喂奶。生和死,两者都带来特别真切的存在感,也让她觉得自己很重要。巴里·菲尔布拉泽的死讯就像她膝头一个胖乎乎的新生儿,等着亲朋好友来一瞅究竟,而她则是一切的源头,因为她是第一个,或者差不多第一个知道这桩事情的人。
不管内心的喜悦如何欢腾不休,霍华德在房间里时,她并未形诸于色。他去洗澡之前,他们只互相交换了对猝死一事有礼有节的评论。雪莉自然知道,虽然他们像拨算盘珠一样你来我往说了些再寻常不过的话,但霍华德内心一定也像她一样狂喜满溢。不过消息尚新,倘若就让这些内心感受脱口而出,那无异于脱光了衣服跳舞,或者尖声大叫污言秽语,而霍华德和雪莉是永远都穿着得体的隐形衣,绝不失态之人。
她又仔细读了一遍,敲下回车键,看着它显示在网页公告栏。
戴安娜王妃逝世时,女王在白金汉宫降了半旗。女王陛下在雪莉心目中占有不可撼动的特殊地位。她品味着这则网站讣告,禁不住因自己这一正确之举而志得意满,心花怒放。效仿最出色的榜样……
她离开教区议会公告栏,点
又一个令她开心的想法跃入脑海。她把茶杯茶碟放上床头,翻身下床,套上灯芯绒晨衣,戴好眼镜,走过客厅,敲敲浴室门。
“霍华德?”
透过急急的水流声,传来一声询问。
“你觉得我在网站上写写怎么样?菲尔布拉泽的事。”
“好主意,”他考虑片刻,透过门回答,“这想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