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卫兵将德丽克绑在桩子上,在她脚边堆起柴火。
蒂特尔曼斯向众人宣讲真理及邪说。埃布里马看出,这家伙压根没有自知之明。他言行举止无不惹人生厌:恫吓语气、傲慢神情,还有,他是外省人。
这时德丽克开口。她清亮嗓音盖过蒂特尔曼斯叫嚣。她念是法语:
耶和华为牧、不匮乏兮……
是那天在胡贝特领主牧场听到那首赞美诗,《诗篇》第二十三篇,首句是“耶和华是牧者”。群情沸腾。
而逃。
屋子里哄堂大笑,抚掌相庆。埃布里马却笑不出来。
两周后,德丽克将被火刑处死。
蒂特尔曼斯在主教座堂宣布这条消息,并说艾尔贝特和贝彻夫妇放弃新教信仰,请求上主宽恕,恳请教会对他们再次敞开怀抱。蒂特尔曼斯应该知道夫妻俩并非诚心悔罪,但也只能收罚款放人。德丽克不肯背弃信仰,人人惊骇不已。
蒂特尔曼斯不准任何人去探监,艾尔贝特买通狱卒,进去劝说,但德丽克说什也不肯改变心意。她以年轻人赤诚之心,坚持说宁愿死也不背弃主。
埃布里马鼻子酸,有人失声啜泣。人人都觉得他们在见证出神圣悲剧。
蒂特尔
行刑前天,埃布里马和太太艾微去探望艾尔贝特和贝彻夫妻。他们想来宽慰两个朋友,可惜无济于事。贝彻哭个不停,艾尔贝特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夫妻俩只有德丽克这个孩子。
当天,市中心立起木桩,旁边堆车干柴。行刑地点周围环绕着座堂、典雅中央市场、尚未竣工宏伟市政厅。
行刑定在日出时分。天没亮,百姓纷纷赶来。埃布里马察觉到气氛凝重。处决盗匪,bao徒之流可谓大快人心,围观百姓看着恶人受刑,不住嬉笑怒骂。但今天不同。人群里有不少新教徒,他们各自悬着颗心,担心自己遭到同样命运。至于卡洛斯等天主教徒,虽然不满新教徒惹是生非,担心法国宗教战争席卷尼德兰,但将个小姑娘活活烧死,几乎没有人赞同。
德丽克由负责行刑埃格蒙特押出议会楼。埃格蒙特长得五大三粗,穿件皮罩衫,手举着火把。德丽克则袭白裙,是被捕时装束。埃布里马立刻看出,自以为是蒂特尔曼斯棋错着。德丽克宛若处女——这点毫无疑问;她脸色苍白、楚楚可怜,宛如画中圣母马利亚。大家看到德丽克,不由齐声惊叹。埃布里马对太太艾微说:“这是场殉教。”他朝马图斯瞥眼,那孩子正强忍泪水。
教堂西面共有两扇门,只见其中扇打开,蒂特尔曼斯率众司铎走出来,像群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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