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妈就赶快捏紧手,轻轻说:“疯子!”们便擦着墙边走过去,如果要回头再张望下,她们就用力拉胳臂制止。其实那疯子还不就是个梳着油松大辫子大姑娘,像张家李家大姑娘样!她总是倚着门墙站着,看来来往往过路人。
是昨天,跟着妈妈到骡马市佛照楼去买东西,妈是去买搽脸鸭蛋粉,呢,就是爱吃那里八珍梅。们从骡马市大街回来,穿过魏染胡同,西草厂,到椿树胡同井窝子,井窝子斜对面就是们住这条胡同。刚进胡同,就看见惠安馆疯子,她穿身绛紫色棉袄,黑绒毛窝,头上留着排刘海儿,辫子上扎是大红绒绳,她正把大辫子甩到前面来,两手玩弄着辫梢,愣愣地看着对面人家院子里那棵老洋槐。干树枝子上有几只乌鸦,胡同里没什人。
妈正低头嘴里念叨着,准是在算她今天共买多少钱东西,好跟无事不操心爸爸报账,所以妈没留神已经走到“灰娃馆”。跟在妈后面,直看疯子,竟忘走路。这时疯子眼光从洋槐上落下来,正好看到,她眼珠不动地盯着,好像要在脸上找什。她脸白得发青,鼻子尖有点红,大概是冷风吹冻,尖尖下巴,两片薄嘴唇紧紧地闭着。忽然她嘴唇动,眼睛也眨两下,带着笑,好像要说话,弄着辫梢手也向伸出来,招过去呢。不知怎,浑身大大地打个寒战,跟着,就随着她招手和笑意要向她走去。——可是妈回过头来,突然把拉:
“怎啦,你?”
“嗯?”有点迷糊。妈看疯子眼,说:
“为什打哆嗦?是不是怕——是不是要溺尿?快回家!”手被妈使劲拖拉着。
回到家来,心里还惦念着疯子那副模样儿。她笑不是很有意思吗?如果跟她说话——说:“嗯!”她会怎样呢?愣愣地想着,懒得吃晚饭,实在也是八珍梅吃多。但是晚饭后,妈对宋妈说:
“英子定吓着。”然后给沏碗白糖水,叫喝下去,并且命令钻被窝睡觉。……
这时,辫子梳好,追宋妈去买菜,她在前面走,在后面跟着。她那条恶心大黑棉裤,那厚,那肥,裤脚绑着。别人告诉妈说,北京老妈子很会偷东西,她们偷米就把把顺着裤腰装进裤兜子,刚好落到绑着裤脚管里,不会漏出来。在想,宋妈肥裤脚里,不知道有没有家白米?
经过惠安馆,向里面看下,黑门大开着,门道里有个煤球炉子,那疯子妈妈和爸爸正在炉边煮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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