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踩踏轧花机等秋冬季农活,他和儿子孝文和攻工鹿三起搭手干着;他话语更少更简练也更准确,无用废话虚意应酬彻底干净地从他口里省略。孝文和鹿三总是担心他累出毛病,迭声劝他干干也该歇歇,最好也是天干晌歇息两晌,顶多每天早晚干两晌午间歇息;象这样天三晌跟着他俩撑着干下去,迟早会出乱子。白嘉轩充耳不闻只顾干着手里或脚下活儿,被他们咄咄得烦也就急躁:“你俩都悄着,再甭说那号话。不爱听。人只有闲坏没有忙坏。”
整个四合院犹如那架置个夏天秋天轧花机,到冬天就就折折折地运转起来。这时候,个致命打击接踵而来,白嘉轩发觉孝文隐秘。这个打击几乎是摧毁性。
那是入冬后第场大雪降落夜晚,白嘉轩踩半晌轧花机,孝文硬把他拖下来。他揩揩额头汗珠儿,穿上棉衣棉裤,走出饲养牛马圈场,没有走进斜对门四合院,折转方向沿着西巷走过来。大雪随下随化,巷道里片泥泞。白嘉轩背抄着双手走进连着村巷白鹿镇街道,推开冷先生中医堂虚掩着门板。冷先生给他斟上盅金黄色茶水,再把包用乳黄色油纸裹着卷烟叶解开,摊放在小桌上,指着个茶杯说:“你赶巧,这茶叶是刚刚接下雪花水冲泡,尝尝。”白嘉轩呷口茶,清香扑鼻,热流咕噜噜响着滚下喉咙,顿觉回肠荡气浑身通畅,嘴里却故意冷淡地说:“雪水还不就是水嘛!喝着没啥两样儿。”说着捏出段儿,剪得十分规矩烟片优雅自如地撒开,铺展到膝头棉裤上,再取来段节短碎烟片均匀地夹进去,然后包卷起来,在两只粗大手掌之间反覆捻搓,用舌尖给开口烟片抿点口水粘住,就制造出支漂亮雪茄。他从桌边拈起那根从早起到晚默默燃烧着散发着香气火苗儿,对着雪茄头儿燃,悠悠喷出口浓重蓝色烟雾来。
二儿子孝武媳妇正月里过门以后,他和冷先生关系发生深刻变化,由爷们爹们世代认交发展为儿女亲家。感激不尽亲家翻心至诚疗治,终于使他百日之后重新走到白鹿村街巷里,而没有变成个死僵僵瘫痪炕头废物。他原先从不串门现在更不串,只是在隔过些日子或阴雨绵绵憋闷时日,到亲家冷先生中医堂来坐坐聊聊。冷先生中医堂,成为罗锅嘉轩知白鹿原动态个通风口。求医抓药人每天都把各个村子发生异常事件及时传递到中医堂里来,冷先生对纷繁大小事变经过筛选,拣出那些值得-说事说给白嘉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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