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白嘉轩父亲白秉德出面掏钱为鹿三连订带娶手承办婚事,这件义举善行至今还被人们传诵着。黑娃母亲也不隐讳这件事,自打黑娃能听懂话就不厌其烦地重复着:“黑娃你得记住,白家是善心人!”
想起这些,鹿三就臊红脸:“嘉轩你甭给他说那多好话。哪怕拉光身汉也不能要那货!立马把那货撵出门,下边事下来再说。”白嘉轩动情他说:“看在咱们两三辈人交好情义上,叔真是不忍眼睁睁看着你把个灾星招进门。不逼你,你再想想。”黑娃站起来点点头,表示他要认真地想,赶忙拔腿走出马号。
黑娃离去后,白嘉轩以哲人口气说:“毕毕。断定黑娃丢不开那个女人。要是能丢开,他当下就说丢开。没有法子。圣人能看丈远世事;咱们凡人只能看步远,看步走步吧,像黑娃这号混饨弟子,步远也看不透,眼皮底下沟坎也看不见。你急也不顶用。让他瞎碰瞎撞儿回,也许能碰撞得灵醒过来,急是没用。”
白嘉轩真是不幸而言中。鹿三还侥幸着黑娃“想想”之后丢开那货哩,第二天晌午回家去,让女人再劝劝黑娃,不料从女人口里得知,黑娃扛着青石夯挂着木模,天不明就起身到外村给人打土坯去。唉!
鉴于黑娃严峻教训,白嘉轩愈加严厉地注视儿子孝文行为规范。孝文是好样,穿着旧衣服每天三晌跟鹿三到地里去学务庄稼,身土脸汗从不见叫苦叫累。只是这孩子脸色有点憔悴,断定不是农活太重原因。白嘉轩晚上郑重地对仙草说:“看来这崽娃子贪色。你得给那媳妇亮亮耳。”仙草撇撇嘴角,斜瞅丈夫眼。娶儿媳,仙草初享做阿婆人生滋味,在家庭里地位自然就发生变化,可以稍为轻松地与丈夫对话:“管人家小两口那些事做啥?年轻时候都样,你那会儿还不急得猴子摘桃样。”白嘉轩仍很当真他说:“那会多大!孝文这会才多大?刚交十六,正长身体哩!甭贪色贪得嫩撅!”仙草笑着依顺,而且想得更加周密:“这话也不好开口。给咱妈说下,让她给她孙子媳妇亮亮耳,话轻话重都不要紧。”白嘉轩下猜中仙草用心:“你怕儿媳恼恨你是不是,让咱妈去说这号讨人嫌惹人恼话?不过也没啥,会想事人是知道为她好。”
孝文结婚之前几乎没有接触过妈妈和奶奶以外任何女人,结婚之后自然对女人无所知,新婚之夜依然保持着晚读良好习惯,气匀心静地端坐在桌前看书。对烫金大红蜡烛欢跃跳弹着火焰,新媳妇在炕上铺褥暖被,他感到局促不适。新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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