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钱?”妈妈不知是笑好,还是哭好。
“不是;得作身礼服;自己不要钱。有个朋友下礼拜结婚,请作伴郎,得穿礼服。”
“
个人花。钱到手,他花三四块理个发,论半打吃冰激凌,以十个为起码吃桔子,因为听说外国青年全爱吃冰激凌与水果。这些经常费外,还有不言不语,先斩后奏临时费;先买东西,而后硬往家里送账条;资本老头没法不代偿,这叫作不流血“**”法。
女儿也是块心病,不过没有儿子那样大。女儿生就是赔钱货,从洗三那天起已打定主意为她赔钱,赔上二十年,打发她出嫁,出嫁之后还许回娘家来掉眼泪。这是谁也没办法事。老天爷赏给谁女儿,谁就得唱出义务戏。指着女儿发财是混账话,张大哥不能出售女儿,可是凭良心说,义务戏谁也是捏着鼻子唱。到底是儿子,只要不是马蜂儿子。天真是不是马蜂儿子?谁敢断定!
天真回来那天,资本老头夜没睡好。
三
天真特点:懒,懦。
和妈妈定好第二天早起:爸爸上衙门,他还正作着最好那个梦呢。十点半才起来,妈妈特意给定下豆浆,买下顶小顶脆油炸圈儿,洋白糖——又怕儿子不爱喝甜浆,另备下碟老天义八宝酱菜。儿子起来,由打哈欠到擦完雪花膏,点四十分钟工夫。
妈妈去收拾屋子,爸爸是资本老头,妈妈是奴隶。天真常想到共爸爸产,永远没想到释放奴隶妈妈。没人能信这是那漂亮人卧室:被子半在地上,烟卷头——都是自行烧尽——把茶碟烧好几道黄油印,地上扔满报纸,报纸上扔着桔子皮,木梳,大刷子,小刷子。枕头上放着篦子,拖鞋上躺着生发油瓶。茶碗里有几个桔子核。换下袜子在痰盂里练习游泳。妈妈皱眉。天真是地道出淤泥而不染,和街坊家王二嫂正是对儿。王二嫂被子能整片往下掉泥,锅盖上清理得下来斤肥料,可是出门,脸擦得象个银娃娃,衣裳象些嫩莲花瓣儿。自腕以上,自项而下,皆泥也。妈妈最不佩服王二嫂,可是恰好有这个儿子。
可是妈妈闻着儿子睡衣上汗味,手绢上香水与烟卷味,仿佛得到些安慰。这大,这魁梧,而又大妞儿似儿子!妈妈抱着枕头,想半天女儿。女儿小苹果脸,那笑!妈妈眉头散开,看满地乱七八糟都有些意思。只盼娶个漂漂亮亮儿媳妇,可不要王二嫂那样。
妈妈收拾完,儿子已早把豆浆等吃个净尽。
“妈,老头这几天手里怎样?”天真手插在裤袋里,挺着胸,眼看着棚,脚尖往起欠,很象电影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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