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哥笑,“老李,你看那个小媳妇?没出嫁时候,真是个没嘴葫芦,句整话也说不出来;看现在,小梆子似;刚出嫁不到年,不到年!到底结婚——”他没往下说,似乎是把结婚赞颂留给老李说。
老李没言语,可是心里说,“马马虎虎当医生,杀人……都不值得考虑?托人把他放出来……”
张大哥看老李没出声,以为他是想自己事呢,“老李,说吧!”
“说什?”
“你自己事,成天皱着眉,那些事!”
老叫他王八羔,”二妹妹也笑,挤下不少眼泪来。
“好,二妹,明天天亮就找王伯高去;有他,什都好办。这个媒人含忽不!”张大哥给二妹妹句。“能托人情考上医生,咱们就也能托人把他放出来。”
“那可就好,这先谢谢大哥大嫂子,”二妹妹眼睛几乎完全干。“可是,他出来以后还能行医不能呢?要是劝着他别多下石膏,也许不至再惹出祸来!”
“那是后话,以后再说。得,您把事交给吧;叫大嫂子给您弄点什吃。”
“哎!这才有主心骨!”
“没事!”老李觉得张大哥很讨厌。
“不过心中觉着难过——苦闷,用个新字儿。”
“大概在这种社会里,是个有点思想就不能不苦闷;除——啊——”老李脸红。
“不用管,”张大哥笑,左眼闭成道缝,“不过也很明白些社会现象。可是话也得两说着:社会黑暗所以大家苦闷,也许是大家苦闷,社会才黑暗。”
老李不知道怎样好。张大哥所谓“社会现象”,“黑暗”,“苦闷”,到底是什意思?焉知他“黑暗”不就是“连阴天”意思呢……“你都是常——”老李本来是这想,不觉说出来;连头上都出汗。
张大嫂知道,人有主心骨,就非吃点什不可。“来吧,二妹妹,咱们上厨房说话儿去,就手弄点吃。”
二妹妹心放宽,胃也觉出空虚来,就棍打腿下台阶:“那,大哥就多分心吧,和大嫂子说会子话去。”她没看老李,可是定是向他说:“您这儿坐着!”
大嫂和二妹下厨房。
二
老李把话头忘,心中想开别事:他不知是佩服张大哥好,还是恨他好。以热心帮助人说,张大哥确是有可取之处;以他办法说,他确是可恨。在这种社会里,他继而想,这种可恨办法也许就是最好。可是,这种敷衍目下办法——虽然是善意——似乎只能继续保持社会黑暗,而使人人乐意生活在黑暗里;偶尔有点光明,人们还许都闭上眼,受不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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