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上有身白布洋服,长短合适,只是肥着些,天赐花两块钱买下。又买条东洋领子,条花蛇皮似领带,运回家来。叫月牙太太给他浆洗,他把裤子趁着潮劲放在褥子底下,躺在床上压半天。边躺着边盘算:还得买汗衫,皮带,皮鞋,洋袜……还得要钱。
虎爷又给他十五块钱。他不赞成这鬼子衣裳,可是天赐就要走,不能再勒着他。二十年工夫,看他长大,虎爷心里很难过,不能还不往外掏钱。
制买齐全,天赐上装。白洋服像莲蓬篓,不抱着腰,而专管和袖子磨擦。领子大着号,帽子后边空着指,无风自转。裤腿短点,露着细腿腕,挺胸就揪上大块来。皮鞋可是很响,花领带也精神。虎爷说:“真够洋味,狗长犄角!”全院精神也为之振,“先生”发洋财,孩子们向他嘀哩嘟噜,作为是说洋话。天赐要笑又不好笑,把手放在裤袋里,心中茫然。
虎爷送他们上车,给天赐买盒避瘟散,怕他晕车。火车动,他泪落下来。天赐平地被条大蛇背走。直到车没影,虎爷还在那儿立着呢。
天赐后来成名,自会有人给他作传,——不必是本——述说后来事。这本传可是个基础,这是要明白他个小钥匙。自生下到二十岁生活都在这里。们可还是不晓得他生身父母是谁;大概他父,也许他母,是有点天才。以上所记很可以证实这点。聪明是天生带来,至于将来他怎样用他聪明,这里已给个暗示。这是个小资产阶级小英雄怎样养成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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