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变成他朋友,他也要作小买卖。他们都没有规矩,说话声音很高,随便跟孩子瞪眼,可是也很和气,都向他点点头,让他屋里坐,连妇女也这样。他们吃饭就在院里,高声谈他们自己事:什使出张假钱票,什蒙个五岁娃娃,他们都毫不羞愧,甚至于是得意,说着。天赐很容易想出来:城里都是骗子,钱多大骗,钱少小骗,钱是切。只有个真人好人,据他看,纪老者。纪老者不骗人。他想起纪妈,她还进城来不呢?
虎爷没工夫管邻人们,他忙着筹备切。天赐插不上手,只会出些似乎有用又似乎没用计划,他想象着由果摊就能变成个果局子,虎爷作掌柜,他还可以去作诗。他得把摊子整理得顶美观,有西瓜时候得标上红签,用魏碑字体写上“进贡蜜瓜”。他得起个字号,“冷香斋”!诗人果摊!他非常得意。
正是四月天气,市上没有多少果子。虎爷打两“炮”樱桃,些萧梨,香蕉,和青杏;配上点花纸糖,红盒葡萄干,也倒还像个摊子。天赐主张把青杏摆在小碟子上,盖上菠菜叶。虎爷没那个心肠。虎爷大概把货物摆上,天赐看不上眼。等虎爷家去吃饭,他把筐上竹箍扯下来,削成细签。然后从新摆弄果子,摆成塔和各种堆儿,果子不服从命令要滚,便用竹签互相插上,仿佛作豆细工似。梨上还插上个红樱桃,颇为美观。虎爷回来差点气疯:“把梨都插烂,你是怎回事呢?你?”天赐不再管,偷点钱,去买几本小书,坐在摊后,他细心读念,称呼自己为隐士。他是姜太公,有朝日必有明君来访,便作宰相。可是赶上他独自看摊子时候,来买主,他很会要价,该要毛,他要四毛,人们不还价就拉倒,要是还毛五就多赚着五分。这是他从院中邻居们学来,他以为这很对。大家既都是骗子,作小买卖吃前顿没有后顿,便更应当骗,骗得合理。爸有好多钱还想再赚,白胡子还天到晚计算,何况只摆个果摊呢。高兴时候,他很会讲话,拿出他说故事本领,运用着想象,他能把买果子说得直咽唾沫,非马上吃个梨不可。他梨治切病:“老太太,拿上堆,堆才十五个,专压咳嗽!看这小梨,颜色是颜色,味道是味道。先尝个,买不买不要紧。拉个主顾!地道北山香白梨。”老太太不为自己吃,是给孩子们买。他登时改口:“小孩吃这个顶好,专消食化水。”老头儿,小伙子,大姑娘,都必吃他梨;他梨连猩红热都能治。说着说着,他自己也真信他话,他也得吃个,因为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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