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爷相信天赐既会作论,将来必能作官。赵老师算是没被逐出去,遇到该卖东西时候,不等虎爷检查出来,就先声明:“出去创造点钱,远远,不在门口卖!”虎爷也就不深究,因为他也觉得有些东西早就该卖,堆着只管占地方,没别好处。况且老师卖东西还请客呢,虎爷常吃他水果与零食;嘴上得到便宜,眼睛还能不闭上?
爸还有个不满意地方——天赐常去看“蜜蜂”。天赐很喜欢找她去,她现在已是“夜里蜜蜂”。老黑夫妇没工夫管孩子们,由着他们性儿反。天赐也跟着他们反,而且和“蜜蜂”特别亲密。他不嫌他们脏,因为他自己也学着赵老师样子,不再修饰;他那瓶没有用完生发油早送给“月牙太太”。他喜欢蜜蜂什也不知道;他背诗,他念“记蜜蜂”,她都睁大黑眼,“哟!挺好听!”他学着小说上语调对她说:“与小姐有度姻缘!”她还是“哟,很好!”她可是长本事,也会用针给弟弟们缝补袜子什,头发上往往挂着点白线头儿,天赐替她取下来,摸摸她头发,她也不急。下雨天,她还是光脚。
爸有回到老黑铺子去,遇上他们在块玩。爸叫天赐回家。天赐看爸神色不对,没说什回家,和赵老师讨论这件事。赵老师说,没有女就没有诗,诗人都得爱女人!姑娘是杨柳,诗是风,没有杨柳,风打哪里美起?天赐问老师怎不去找女人?老师说被女人打过个很响嘴巴,女人打嘴巴如同杨柳枝子砸在头上,没意思。
爸没再提这回事,可是暗中给天赐物色着媳妇;跟老黑家孩子打连连(打连连,常来往。有瞎混意思。),没有好儿。
爹近来确是长脾气,他总好叨唠。他爱和天赐闲谈,可是谈不到处;天赐有时候故意躲着爸,而爸把胡子撅起多高。爸似乎丢从前那个快活马虎劲儿。年岁越大越关心他买卖,而买卖反倒不如以前那好。三个买卖在年底结帐时候,竟自有个赔。爸辈子没赔过,这是头次。为什赔,爸找不出病根来。他越闷气越觉得别家买卖不像话,没有规矩。可是人家那不像话赚,他赔!他觉着云城空气也不怎比从前紧起来,作买卖大家拚命争赛,谁也不再信船多不碍江这句话。大家无奇不有出花样,他赶不上人家,也不想赶;想赶也不会!钱非常紧,乡下简直没人进城买什。他相信那些老方法,在相当程度上他也货真价实。可是他赔钱。那些卖私货,卖假货,都赚。商人得勾结着官府,甚至得联得东洋人。而且大家都打快杓子,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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