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就给你!”他心里腿使劲,可是身子不动:“不要,再买个!”人家把他东西放在地上,他得去拾起。因此,他慢慢有点爱妈妈。妈妈专制是要讲片道理,这群小孩是强,bao而完全不讲理。气得他有时非和妈妈讲论番不可:“可以把人家帽子抢走,扔在地上吗?妈?”妈妈自然是不赞同:“坏孩子才那样呢!”他心中痛快些,逐渐他学着妈妈办法判断别人:“这小子,没规矩!”到他自己作错事,他才马马虎虎。因此,他嘴很强,越叨唠话越层出不穷。他能把故事讲得很好。
因为讲故事,他得到几个朋友——都是不好动孩子,有是身上有病,有是吃多动不得。他们爱和他玩,听他瞎扯。他因为孤寂惯,很会无中生有找些安慰,所以他会把个故事拆成俩,或两个拼成个,他们听得很高兴。在这种时节,他恢复他尊严,能命令着他们,调动他们:“你别说话!”“你坐在这儿!”“咱们先点果子名玩,然后说黄天霸。”大家只好点果子名玩,要不然他不给说故事。他觉得他有点像妈妈,大家都得听他。
先生也不很喜欢他,因为他自己主意太多。爱听,他便极留心听,他能回讲得极好,如司马光击瓮救小孩,如文彦博灌水取球,如两个青蛙对话。他不爱听,完全马马虎虎,问他什他不知道什。先生教算数,他在石板上画小人;他不爱算数。先生不爱这路孩子,先生愿意学生老爱听他讲,不论讲什。先生不愿意孩子们大声笑,除非在操场上。天赐既不能参加游戏,人家越笑他越委屈,所以他有时候在讲堂上笑起来,比如他忽然想起件可笑事。他笑,招得大家唧咕起来——在教室里至多只能唧咕,老师就永远不大笑而唧咕——于是秩序大乱,而天赐被罚,面壁十分钟。他越来越讨厌老师扁脸,而老师也似乎越来越不爱他扁脑袋。老师要是有意和孩子过不去还是真气得慌,有时候他被天赐气得吃不下去饭。可是天赐不是有心气老师,他以为老师应当多说些故事,少上点算数,而且脸别那扁。这孩子对什都有个主张;你越不顺着他,他就越坚决。只有罚站时候,他没主张。大家都坐着,只有他独自向壁,这不大好受。在这个工夫,他马马虎虎,拉倒吧,就站站会儿去,向墙角吐吐舌头。
这种学校生活叫他越来越“皮”。他得不到别人善遇,于是他对人也不甚讲交情。他会扯谎,他会在相当时机报仇,他会马马虎虎假装喊着国文,而心里想着别事。他也学会唧咕,用舌头顶住腮,用眼睛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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