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军回来那年起,这里已陆续重建许多新房子,可是五点镇周围依然有大片大片空地,荒榛枯草中是堆堆烧焦断砖碎瓦,其中又有几幢房子遗址是她能勉强辩认出来,房子只剩下几截砖墙在暗淡阳光里兀立着,没有玻璃窗户张开大口,摇摇欲坠烟囱显得分外孤单。她也偶尔高兴地看见两家熟悉店铺,那是在炮火中幸存下来并修复,其中那些耀眼新红砖与灰色旧墙形成强烈对照。她从那些新店铺门面和新办公楼窗口看到令人兴奋旧相识牌号,但更多名字是不熟悉,尤其那成百上千陌行医生、律师和棉花商牌号。以前她在亚特兰大几乎认识每个人,而现在眼前出现这多陌生名字,这使她感到丧气。当然,眼看着街道两旁新建筑物迎面而来,她也不能不为之振奋。这些建筑物也是成百千,有些还是三层楼房呢!到处都处在兴建新房子。她在大街上朝前望去,想要让自己观念适应这新亚特兰大,这时她耳边是片欢快锯子声和锒头声,眼前是个又个高耸脚手架,人们扛着砖头在梯子上攀登。她朝前望去,望着这条自己那喜爱大街,眼睛不觉有点湿润。
她心想:“他们把你烧成灰烬,他们把你夷为平地,可是他们并没有把你打垮。他们打不垮你。你重获新生,变得像你过去那样雄伟,那样壮丽!"她顺着桃树街往前走。后面跟着蹒跚嬷嬷。路发现人行道上仍像战争紧张时期那拥挤,这复苏城镇周围仍然是那种仓皇喧扰气氛,许久以前,她头次拜访皮蒂姑妈来到这里时,这城镇曾使她极为兴奋,仿佛浑身血液都要歌唱似,如今也像当时样有那多车辆(只不过没有运送伤员军车)在泥泞中挣扎,有那多马匹和骡子拴在店铺木棚前面拴马桩上。人行道上拥挤不堪,她所看到面孔像头顶上招牌样,都是陌生,都是些新人,许许多多容貌粗鲁男人和穿着俗丽女人。街上到处是游手好闲黑人,有斜靠着墙壁,有坐在路边石上,像小孩天真地看马戏团游行样,好奇地观看着过往车辆。大街上片乌黑。
“尽是些刚放出来自由黑鬼!"嬷嬷打鼻子里哼声。
“他们辈子都没有个体面样儿。还有那脸粗鲁相。"他们就是副粗鲁相,思嘉也这样想,因为他们总是无礼地盯着她,不过她看到那些穿蓝军服大兵,便吓得把这些黑人忘记。城里到处是北方佬士兵,有骑着马,有步行,有坐在军车里,在街上闲档,从酒吧间出出进进。
永远也看不惯这些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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