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啦?"老程问:"辞工?"
"没有,"祥子依旧坐在铺盖上,"出乱子!曹先生家子全跑啦,也不敢独自看家!"
"什乱子?"老程又坐起来。
"说不清呢,反正乱子不小,连高妈也走!"
"四门大开,没人管?"
跑,也总算过得去。论良心,祥子并没立意欺人,而且自己受着委屈。自己钱先丢,没法再管曹先生。自言自语,他这样边叨唠,边儿往起收拾铺盖。
扛起铺盖,灭灯,他奔后院。把铺盖放下,手扒住墙头低声叫:"老程!老程!"老程是王家车夫。没人答应,祥子下决心,先跳过去再说。把铺盖扔过去,落在雪上,没有什声响。他心跳阵。紧跟着又爬上墙头,跳过去。在雪地上拾起铺盖,轻轻去找老程。他知道老程地方。大家好象都已睡,全院中点声儿也没有。祥子忽然感到作贼并不是件很难事,他放点胆子,脚踏实地走,雪很瓷实,发着点点响声。找到老程屋子,他咳嗽声。老程似乎是刚躺下:"谁?"
",祥子!你开开门!"祥子说得非常自然,柔和,好象听见老程声音,就象听见个亲人安慰似。
老程开灯,披着件破皮袄,开门:"怎啦?祥子!
三更半夜!"
"把大门给锁上!"
"哼!"老程寻思半天,"告诉王先生声儿去好不好?"说着,就要披衣裳。
"明天再说吧,事情简直说不清!"祥子怕王先生盘问他。
祥子说不清那点事是这样:曹先生在个大学里教几点钟功课。学校里有个叫阮明学生,向跟
祥子进去,把铺盖放在地上,就势儿坐在上面,又没话。
老程有三十多岁,脸上与身上肉都疙瘩块,硬得出棱儿。平日,祥子与他并没有什交情,不过是见面总点头说话儿。有时候,王太太与曹太太同出去上街,他俩更有在处喝茶与休息机会。祥子不十分佩服老程,老程跑得很快,可是慌里慌张,而且手老拿不稳车把似。在为人上,老程虽然怪好,可是有这个缺点,祥子总不能完全钦佩他。
今天,祥子觉得老程完全可爱。坐在那儿,说不出什来,心中可是感激,亲热。刚才,立在中海桥上;现在,与个熟人坐在屋里;变动急剧,使他心中发空;同时也发着些热气。
老程又钻到被窝中去,指着破皮袄说:"祥子抽烟吧,兜儿里有,别野。"别墅牌烟自从出世就被车夫们改为"别野"。
祥子本不吸烟,这次好似不能拒绝,拿支烟放在唇间吧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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