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声没出,她手有点颤。
五
妈妈整天地给人家洗衣裳。老想帮助妈妈,可是插不上手。只好等着妈妈,非到她完事,不去睡。有时已经上来,她还哼哧哼哧地洗。那些臭袜子,硬牛皮似,都是铺子里伙计们送来。妈妈洗完这些“牛皮”就吃不下饭去。坐在她旁边,看着月牙,蝙蝠专会在那条光儿底下穿过来穿过去,像银线上穿着个大菱角,极快地又掉到暗处去。越可怜妈妈,便越爱这个月牙,因为看着它,使心中痛快点。它在夏天更可爱,它老有那点凉气,像条冰似。爱它给地上那点小影子,会儿就没;迷迷糊糊不甚清楚,及至影子没,地上就特别黑,星也特别亮,花也特别香——们邻居有许多花木,那棵高高洋槐总把花儿落到们这边来,像层雪似。
六
妈妈手起层鳞,叫她给搓搓背顶解痒痒。可是不敢常劳动她,她手是洗粗。她瘦,被臭袜子熏得常不吃饭。知道妈妈要想主意,知道。她常把衣裳推到边,愣着。她和自己说话。她想什主意呢?可是猜不着。
七
妈妈嘱咐不叫别扭,要乖乖地叫“爸”:她又给找到个爸。这是另个爸,知道,因为坟里已经埋好个爸。妈嘱咐时候,眼睛看着别处。她含着泪说:“不能叫你饿死!”呕,是因为不饿死,妈才另给找个爸!不明白多少事,有点怕,又有点希望——果然不再挨饿话。多凑巧呢,离开们那间小屋时候,天上又挂着月牙。这次月牙比哪回都清楚,都可怕;是要离开这住惯小屋。妈坐乘红轿,前面还有几个鼓手,吹打得点也不好听。轿在前边走,和个男人在后边跟着,他拉着手。那可怕月牙放着点光,仿佛在凉风里颤动。街上没有什人,只有些野狗追着鼓手们咬;轿子走得很快。上哪去呢?是不是把妈抬到城外去,抬到坟地去?那个男人扯着走,喘不过气来,要哭都哭不出来。那男人手心出汗,凉得像个鱼似,要喊“妈”,可是不敢。会儿,月牙像个要闭上道大眼缝,轿子进个小巷。
八
在三四年里似乎没再看见月牙。新爸对们很好,他有两间屋子,他和妈住在里间,在外间睡铺板。起初还想跟妈妈睡,可是几天之后,反倒爱“”小屋。屋里有白白墙,还有条长桌,把椅子。这似乎都是。被子也比从前厚实暖和。妈妈也渐渐胖点,脸上有红色,手上那层鳞也慢慢掉净。好久没去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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