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可是不想哭他;倒是为妈妈哭得可怜而也落泪。过去拉住妈妈手:“妈不哭!不哭!”妈妈哭得更恸。她把搂在怀里。眼看太阳就落下去,四外没有个人,只有们娘儿俩。妈似乎也有点怕,含着泪,扯起就走,走出老远,她回头看看,也转过身去:爸坟已经辨不清;土岗这边都是坟头,小堆小堆,直摆到土岗底下。妈妈叹口气。们紧走慢走,还没有走到城门,看见。四外漆黑,没有声音,只有放出道儿冷光。乏,妈妈抱起来。怎样进城,就不知道,只记得迷迷糊糊天上有个。
四
刚八岁,已经学会去当东西。知道,若是当不来钱,们娘儿俩就不要吃晚饭;因为妈妈但凡有点主意,也不肯叫去。准知道她每逢交给个小包,锅里必是连点粥底儿也看不见。们锅有时干净得像个体面寡妇。这天,拿是面镜子。只有这件东西似乎是不必要,虽然妈妈天天得用它。这是个春天,们棉衣都刚脱下来就入当铺。拿着这面镜子,知道怎样小心,小心而且要走得快,当铺是老早就上门。怕当铺那个大红门,那个大高长柜台。看见那个门,就心跳。可是必须进去,似乎是爬进去,那个高门坎儿是那高。得用尽力量,递上东西,还得喊:“当当!”得钱和当票,知道怎样小心拿着,快快回家,晓得妈妈不放心。可是这次,当铺不要这面镜子,告诉再添号来。懂得什叫“号”。把镜子搂在胸前,拼命往家跑。妈妈哭,她找不到第二件东西。在那间小屋住惯,总以为东西不少;及至帮着妈妈找可当衣物,小心里才明白过来,们东西很少,很少。妈妈不叫去。可是“妈妈咱们吃什呢”?妈妈哭着递给她头上银簪——只有这件东西是银。知道,她拔下过来几回,都没肯交给去当。这是妈妈出门子时,姥姥家给件首饰。现在,她把这件银器给,叫把镜子放下。尽力量赶回当铺,那可怕大门已经严严地关好。坐在那门墩上,握着那根银簪。不敢高声地哭,看着天,啊,又是照着眼泪!哭好久,妈妈在黑影中来,她拉住手,呕,多热手,忘切苦处,连饿也忘,只要有妈妈这只热手拉着就好。抽抽搭搭地说:“妈!咱们回家睡觉吧。明儿早上再来!”妈声没出。又走会儿:“妈!你看这个月牙;爸死那天,它就是这歪歪着。为什她老这斜着呢?”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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