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扑,两眼挺亮,可是直着,委委屈屈地叫,“你几儿个给娶媳妇呀?说不算哪?看不揍你!”
“什话!进去!”刘老头子用手杖叱画着,往屋里赶傻小子。他心中软!只有这个儿子!虽然傻点,安知不比油滑鬼儿更保险呢?他几乎忘他是要出门,呆呆地看着傻小子后影——背上披着红蓝条儿被子。傻小子忘关屋门,他赶过去,轻轻把门对上。
出街门,又想起费子春来。不仅是去找费子春,今天还得到市参议会去呢。把他们捧上台,没老刘事,行!老刘给他们手瞧瞧!还有商会孙老西儿呢,饶不他。老刘不再那好说话。不过,给儿子张罗媳妇也得办着;找完孙老西儿就找冯二去。想着这些事,他已出胡同口。街上北风吹断他思路。马路旁柳树几乎被吹得对头弯,空中飕飕吹着哨子,电线颤动着扔扔地响。他得向北走,把头低下去,用力拄着手杖,往北曳。他高鼻子插入风中,不大会儿流出清水,往胡子上滴。他上边缓不过气来,下边大衣裹着他腿。他不肯回头喘口气,不能服软;喉中咽得直响。他往前走,头向左偏会儿,又向右偏会儿,好像是在游泳。他走。老背上出汗。街上没有几辆车;问他,他也不雇;知道这样天气会被车夫敲下。他不肯被敲。有能力把费子春汽车弄过来,那是本事。在没弄过汽车来时候,不能先受洋车夫敲。他走。他手已有些发颤,还走。他是有过包车;车夫欺侮他,他不能花着钱找气受。下等人没个懂得好歹,没有。他走。谁气也不受。可是风野得厉害,他已喘上。想找个地方避避。路旁有小茶馆,但是他不能进去,他不能和下等人块挤着去。他走。不远就该进胡同,风当然可以小些,风不会永远挡着他去路。他拿出最后力量,手杖敲在冻地上,tp001儿地响;可是风也顶得他更加劲,他腿在大衣里裹得找不着地方,步儿乱,他不由得要打转。他心中发热,眼中起金花。他拄住手杖,不敢再动;可是用力镇定,渺渺茫茫他把生命最后勇气唤出来,好像母亲对受惊小儿那说:“不怕!不怕!”他知道他心力是足;站住不动,会儿就会好。听着耳旁风声,闭着眼,糊涂会儿;可是心里还知道事儿,任凭风从身上过去,他就是不撒手手杖。像风前烛光,将要被吹灭而又亮起来,他心中迷忽,浑身下汗,紧跟着清醒。他又确定地抓住生命,可不敢马上就睁眼。脸上满是汗,被风吹,他颤起来。他软许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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