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
用这样实际诺许与条件,老范才教自己又见到国旗。由南京而武汉,他勤苦工作;工作后,他默默思念他妻子。他个钱也不敢虚花,好对得住妻子;件事不敢敷衍,好对得起国家。他瘦,他忙,他不放心家小,不放心国家。他常常给彩珠写信,报告他切,歉意说明他在外工作意义。他盼家信像盼打胜仗那样恳切,可是彩珠没有回信。他明知这是彩珠已接到他钱与信,钱到她手里她就会缄默,向是如此。可是他到底不放心;他不怨彩珠糊涂与疏忽,而正因为她糊涂,他才更不放心。他甚至忧虑到彩珠是否能负责看护小珠,因为彩珠虽然不十分解反贤妻良母主义,可是她很会为自己享受而忘切家庭责任。老范并不因此而恨恶彩珠,可是他既在外,便不能给小珠做些忽略事,这很可虑,这当自咎。
他在六七个月中已换三次事,不是因为他见利思迁,而是各处拉他,知道他肯负责做事。在战争中,人们确是慢慢把良心拿出来,也知道
点点灯光,他看到妻与子轮廓。这轮廓中切,他都极清楚记得;个痣,块小疤地位都记得极正确。这两个是他生命生命。不管彩珠有多少缺点,不管小珠有什前途,他自己须先尽爱护保卫责任。他心软下去。不能走,不能走!死在处是不智慧,可是在感情上似乎很近人情。他夜没睡。
同时,在亡城之外仿佛有些呼声,叫他快走,在国旗下去做个有勇气有用处人。
假若他把这呼声传达给彩珠,而彩珠也能明白,他便能含泪微笑走出家门;即使永远不能与她相见,他也能忍受,也能无愧于心。可是,他知道彩珠绝不能明白;跟她细说,只是引起她吵闹;不辞而别,又太狠心。他想不出好办法。走?不走?必须决定,而没法决定;他成亡城里个困兽。
在焦急之中,他看出线光亮来。他必须在彩珠所能解事情中,找出不至太伤她心,也不至使自己太难过办法。跟她谈国家大事是没有任何用处,她身体就是她生命,她不知道身外还有什。
“去挣钱,所以得走!”他明知这里不尽实在,可是只有这说,才能打动她心,而从她手中跑出去,“有事,安置好家,就来接你们;定不能像逃难似,尽全力教你和小珠舒服!”
“现在呢?”彩珠手中没有钱。
“去借!能借多少就借多少;个不拿,全给你们留下!”
“你上哪儿去?”
“上海,南京——能挣钱地方!”
“到上海可务必给买个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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