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老人还在那儿坐着呢。
祖孙彼此看眼,谁也没说什。
把绳子揪开。里边,是瑞丰件大褂。搂着大褂,他泪忽然落下来。他讨厌老二,可是他们到底是亲手足!轻轻开街门,他去找白巡长。
找到白巡长,瑞宣极简单说:"们老二昨天穿着这件大褂出去,今儿个早晨有人从墙外把它扔进来,包得好好。"
看看瑞宣,看看大褂,白巡长点点头,"他们弄死人,总把件衣裳送回来;老二大概——完啦!"
听白巡长说和他自己想正样,瑞宣想不起再说什。
白巡长叹口气。"哼,老二虽然为人不大好,可是也没有死罪!"他打开户口簿子。"祁先生,这件大褂就是通知书,以后别再给他领粮!"说着,他把"瑞丰"用笔抹上条黑杠儿。
"白巡长!"瑞宣嘴唇颤动着说:"把这件大褂留在这儿吧?万不能教祖父看见!父亲……现在又是老二,祖父受不!请你帮点忙,千万别对任何人说这件事!""懂得!定帮忙!"白巡长把那件大褂又包起来。"祁先生,甭伤心!好人也罢,歹人也罢,不久都得死!"瑞宣急忙去找李四爷。简单把事情说明,他嘱托老人:"发粮证时候,千万别教祖父知道少份粮!还有,过两天,您看机会,告诉祖父,就说您看见瑞丰!""得扯谎?"
"那有什法子呢!只要您说看见老二,祖父必信您话,放心;要不然,他老人家得病场!真要是他老人家现在有个好歹,可教怎办?已经穷到这样儿,还办得起丧事?""好吧!你话也对!"李老人点头。
辞别李四爷,瑞宣慢慢往家中走。
走进家门,他似乎不能再动。他坐在门洞里,半有声,半无声对自己说:"你知道老二行为不对,为什不早教训他呢?打他几个嘴巴子,也比教他死在日本人手里强呀!你为什只顾大家表面上和睦,而任着老二性儿瞎胡闹呢?好,现在他死,你去央求白巡长,李四爷,给遮掩着事实;倒好象老二根本是好人,总得活下去;即使他死,也得设法弄得好象他还活着似!这是什办法呢?你讨厌他,而不肯教训他;他死,你倒还希望他活着!你只会敷衍,掩饰,不会别!你父亲教敌人逼死,报仇吗?没有!现在你弟弟,不管他好坏,又教日本人杀,你不单不想报仇,而且还不教别人声张,给日本人遮瞒着罪恶……你也算个人!!!"
这样骂过自己阵,他无精打采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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