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钱先生搡
他
把。
晓荷几乎跌倒，因为磕膝跪得有点发麻。揉揉磕膝，他屁滚尿流
往城里跑。钱先生看着晓荷背影，叹口气。低头，他对着两个坟头儿说："对不起你们，
心还是太软！桐芳！文先生！若霞！你们安睡吧！有什
好消息，必来告诉你们！"说完，他蹲下去，又给坟头上添几块破瓦烂砖。
晓荷看见城门洞，赶快把衣服上尘土拍打去。他复活，看见北平城，也找回来自己体面姿态。只向洋车夫眨眼，便把车叫过来，坐上去。进城，看见大街，他是多高兴啊！他忘钱先生话，连句也不记得。他心中只盘算两件事：他后悔冒险出城找桐芳尸身；第二，他起誓，从此不再独自出城。至于对钱先生，他还想不起什办法，只好走着瞧。有朝日，钱老头子落在他手里，他定不能善罢甘休。在西四牌楼，他教车子停住，到干果店里买两罐儿木日皿~X，些焙杏仁儿。他须回家烫壶竹叶青，清淡用木日皿~X汤儿拌点大白菜心，嚼几个杏仁，赶赶寒。买完这点东西，他
"说话！"
"怕她！"
钱先生笑下。"你没有骨头！"
"只要你放，回家去劝劝她！"
"她要是不听呢？"
人能杀桐芳，就也能杀你，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知道！"
"那，你怎办呢？"
"只要你放，改过！"
"怎改过呢？"
"没办法！"
"你会不会跑出北平去，替国家作点事呢？"
"不敢离开北平！胆子小！"
钱先生哈哈笑起来。"论你心术，罪恶，应当杀你！杀你，和捻个臭虫样容易！你记住这个！随时随地都可以结果你性命！论你胆量，骨头，又不屑于杀你！不愿教你血脏手！你是仇人，这永远解不开，除非你横下心，象个人样儿似，去作点对得起国家事。起来！今天放你！明天，后天，看你还不改过，还会跟你算账！你听明白？"
晓荷老老实实立起来。起来，他就看城墙眼，他恨不能伸胳臂就飞起去，飞到城墙那边。
"也恨日本人！"
"怎恨日本人？"
晓荷回答不出。
"你说不出！你心里没有是非，没有善恶；没有别人，只有你自己！你不懂什是爱，哪是恨！告诉你，你要是还有点人心，你就会第，去拦住你老婆，别再教她任意胡为。她不听，杀她！她比你罪恶更大，杀她，你可以赎去自己点罪！你明白？"
晓荷没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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