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慢慢把手从脸上放下来,咽许多眼泪,对大赤包说:"这不行!"他声音发颤,可是很坚决。"不行?什不行?"大赤包挺起身来问。
"她好歹是咱们家人。无论怎说,也得给她个好发送。她跟这多年!"晓荷决定宣战。桐芳是他姨太太,他不能随便丢弃她,象丢个死猫或死狗那样。在这家里,没有第二个人能替桐芳,他不能在她丧命时候反倒赖她拐款潜逃。死不能再活,真;但是他必须至少给她买口好棺材,相当体面把她埋葬。她与高第招弟都不同,假若她们姐妹不幸而死去个,他,或者不至于象这伤心;她们是女儿,即使不死,早晚也要出嫁;桐芳是姨太太,永远是他,她死不得。再说,虽然他白发是有根,拔根,可是他到底慢慢老起来;他也许不会再有机会另娶房姨太太。那,桐芳死,他便永远要过着凄凉日子——没有知心人,而且要老受大赤包气!不行,说什也不行,他必须好好发送发送她。他没有别可以答报她,他只知道买好棺材,念上两
"真!"晓荷赶快把话接下去。"要不是所长,们至少也还得圈半个月!甭打,只要再圈半个月,准死无疑!下狱,不是好玩!"
"哼,你才知道!"大赤包要把这几天奔走托情说好话劳苦与委屈都总由晓荷身上取得赔偿。"平日,你招猫逗狗,偏向着小老婆子,到下狱你才想起老太太来。你算哪道玩艺儿!"
"哟!"招弟忽然想起来:"桐芳呢?"
晓荷也要问,可是张开口又赶紧并上。
"她呀?"大赤包冷笑下:"对不起,死啦!""什?"晓荷不困。他动心。
"死啦?"招弟也动心。
"她,文若霞,小文,都炸死啦!告诉你,招弟,晓荷,桐芳这死,咱们日子就可以过得更整齐点。你们可是得听,心秉正,起早睡晚,劳心淘神,都是为你们。你们有,听从,咱们就有好日子过。你们不听,好,随你们便,你们有朝日再死在狱里可别怨!"
晓荷没听见这套话。坐在椅子上,他捧着脸低声哭起来。
招弟也落泪。
他们这哭,更招起大赤包火儿来:"住声!看谁敢再哭那个臭娘们!哭?她早就该死!还告诉你们,谁也不准到外面去说,她是咱们家里人!万幸,报纸上没提她姓名;咱们自己可就别往头上揽狗屎!已经报案,说她拐走金银首饰,偷跑出去。你们听见没有?大家都得说样话,别你说东,他说西,打自己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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