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要求洗澡与安坐。个学者与个书记,位小姐与个女仆,都须这样。在乱世,每个国民头件任务是牺牲自己,抵抗敌人。
可是,牛教授只看见自己,与他图书仪器,他没看见历史,也不想看。他好象是忽然由天上掉下来个没有民族,没有社会独身汉。他以为只要自己有那点学问,别人就决不会来麻烦他。同时,用他冷静,客观眼光来看,他以为日本人之所以攻打中国,必定因为中国人有该挨打因由;而他自己却不会挨打,因为他不是平常中国人;他是世界知名学者,日本人也知道,所以日本人也必不会来欺侮他。
日本人,为收买人心,和威胁老汉*们,想造就批新汉*。新汉*资格是要在社会上或学术上有相当高地位,同时还要头脑简单。牛教授恰好有这两种资格。他们三番五次派日本学者来"劝驾",牛教授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没有作官野心,也不想发财。但是,日本学者来访,使他感到自己重要。因而也就想到,假若方面能保持住自己图书仪器,继续作研究工作,方面作个清闲官儿,也就未为不可。他愿意作研究是个事实,日本人需要他出去作官也是个事实。那,把两个事实能归并到处来解决,便是左右逢源。他丝毫没想到什羞耻与气节,民族与国家。他科学脑子,只管观察事实,与解决问题。他这个无可无不可态度,使日本人更进步以恐吓来催促他点头。他们警告他,假若他不肯"合作",他们会马上抄他家。他害怕,他几乎不会想象:丢失他图书,仪器,庭院,与花木,他还怎活下去。对于他,上街去买双鞋子,或剃剃头,都是可怕事,何况把他"大本营"都毁掉呢?生活方式使他忘后方还有个自由中国,忘他自己还有两条腿,忘别处也还有书籍与仪器。生活方式使他成生活囚犯。他宁可失去灵魂,而不肯换个地方去剃头。
许多朋友都对他劝告,他不驳辩,甚至于语下发。他感到厌烦。钱默吟以老邻居资格来看过他,他心中更加腻烦。他觉得只有赶快答应日本人要求,造成既成事实,或许能心静些。
手枪放在他面前,紧跟着枪弹打在他肩上,他害怕,因害怕而更需要有人保护他。他不晓得自己为什挨枪,和闯进来小伙子为什要打他。他逻辑与科学方法都没用处,而同时他又不晓得什是感情,与由感情出发举动。日本人答应保护他,在医院病房门口和他住宅外面都派宪兵站岗。他开始感到自己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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