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伯伯由隐士变为战士,而他还是他,他没有丝毫长进。他只好听着老人侃侃而谈,他自己张不开口。没有行动,多开口便是无聊。这个时代本应当属于他,可是竟自被钱老人抢去。他没法不觉得惭愧。
到家,大家已吃过晚饭。韵梅重新给他热菜热饭。她问他为什回来晚,他没有回答。随便扒搂碗饭,他便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到底钱伯伯怎样看呢?"他翻来覆去想这个问题。会儿,他觉得钱老人必定还很看得起他;要不然,老人为什还找他来,和他谈心呢?会儿,他又以为这纯粹是自慰,他干什足以教老人看得起他事呢?没有,他没作过任何有益于抗敌救国事!那,老人为什还看得起他呢?不,不!老人不是因为看得起他,而只是因为想念他,才找他来谈谈。
他想不清楚,他感到疲倦。很早,他便睡觉。
随着第二天朝阳,他可是看见新光明。他把自己放下,而专去想钱先生。他觉得钱先生虽然受尽苦处,可是还很健康,或者也很快活。为什?因为老人有信仰,有决心;信仰使他绝对相信日本人是可以打倒,决心使他无顾虑,毫不迟疑去作打倒日本人工作。信仰与决心使个老诗人得到重生与永生。
看清楚这点,瑞宣以为不管他行动是否恰好配备着抗战,他也应当在意志坚定上学学钱老人。他虽然没拚着命去杀敌,可是他也决定不向敌人屈膝。这,在以前,他总以为是消极,是不抵杭,是逃避,是可耻事。因为可耻,所以他总是天到晚低着头,不敢正眼看别人,也不敢对镜子看自己。现在,他决定要学钱先生,尽管在行动上与钱先生不同,可是他也要象钱先生那样坚定,快乐。他不肯向敌人屈膝不只是逃避,而是种操守。坚持着这操守,他便得到点儿钱先生刚毅之气。为操守而受苦,受刑,以至于被杀,都顶好任凭于它。他须为操守与苦难而打起精神活着,不应当再象个避宿蜗牛似,老把头藏起去。是,他须活着;为自己,为家庭,为操守,他须活着,而且是堂堂正正,有说有笑,活着。他应当放宽心。不是象老二瑞丰那样没皮没脸宽心,而是用信仰与坚决充实自己,使自己象座不可摇动小山。他不应当再躲避,而反倒应该去看,去接触,切。他应当到冠家去,看他们到底腐烂到什程度。他应当去看小崔怎样被砍头。他应当去看日本人切,bao行与把戏。看过,他才能更清楚,更坚定,说不定也许不期而然狠下心,去参加抗战工作。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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