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叫八特儿;茶,叫踢;水,是窝特儿!全能听能说!"
长顺听这套,虽然不完全满意,可是究竟不能不钦佩丁约翰。他记住八特儿,并且在家里把脂油叫作"白八特儿",气得外婆什似。
丁约翰既没能满足他,又不常回来,所以程长顺找到瑞宣。对瑞宣,他早就想亲近。可是,看瑞宣文文雅雅样子,他有点自惭形秽,不敢往前巴结。有天,看瑞宣拉着妞子在门口看大槐树上两只喜鹊,他搭讪着走过来打招呼。不错,瑞宣确有点使人敬而远之神气,可是也并不傲气凌人。因此,他搭讪着跟进去。在瑞宣屋中,他请教留声机片上那几个英国字。瑞宣都晓得,并且详细给他解释番。他更佩服瑞宣,心中说:人家是下过幼工!
长顺求知心很盛,而又不敢多来打扰瑞宣,所以每来到时候,他语声就呜囔特别厉害,手脚都没地方放。及至和瑞宣说过会儿话,听到他所没听过话,他高兴,开始极恭敬诚恳问瑞宣许多问题。他相当聪明,又喜欢求知。瑞宣看出来他局促不安与求知恳切,所以告诉他可以随便来,不必客气。这样,他才敢放胆到祁家来。
瑞宣愿意有个人时常来谈谈。年前,在南京陷落时节,他心中变成片黑暗。那时候,他至多也不过能说:反正中日事情永远完不;败,再打就是!及至他听到z.府继续抗战宣言,他不再悲观。他常常跟自己说:"只要打,就有出路!"冬,他没有穿上皮袍,因为皮袍为钱先生病送到当铺里去,而没能赎出来。他并没感觉到怎样不舒服。每逢太太催他去设法赎皮袍时候,他就笑笑:"心里热,身上就不冷!"赶到过年时候,家中什也没有,他也不着急,仿佛已经忘过年这回事。韵梅心中可不会这平静,为讨老人们喜欢,为应付儿女们质问,她必须好歹点缀点缀;若光是她自己,不过年本是无所不可。她不敢催他,于是心中就更着急。忍到无可忍,她才问声:"怎过年呀?"瑞宣又笑笑。他已经不愿再为象过年这路事体多费什心思,正象他不关心冬天有皮袍没有样。他心长大。他并无意变成个因悲观而冷酷人,也不愿意因愤慨而对生活冷淡。他忽略那些生活中小事小节,是因为心中坚定与明朗。他看清楚,个具有爱和平美德民族,敢放胆去打断手足上锁镣,它就必能刚毅起来,而和平与刚毅揉到起才是最好品德。他还愁什呢?看见山,谁还肯玩几块小石卵呢?皮袍有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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