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死吗?谁报仇?年轻人,长点骨头!报仇!报仇!"
青年又把手插到裤袋中去楞着。楞半天,他向死尸点点头。而后,他轻轻,温柔,把她抱起来,对着她耳朵低声说几句话。把她放在墙角,他向钱先生又点点头,仿佛是接受老人劝告。
这时候,门开开,个敌兵同着个大概是医生走进来。医生看看死尸,掏出张印有表格纸单来,教青年签字。"传染病!"医生用中国话说:"你签字!"他递给青年支头号派克笔。青年咬上嘴唇,不肯接那支笔。钱先生嗽声,送过个眼神。青年签字。
医生把纸单很小心放在袋中,又去看那个夜也没出声中年人。中年人喉中响两声,并没有睁睁眼;他是个老实人,仿佛在最后呼吸中还不肯多哼哼两声,在没知觉时候还吞咽着冤屈痛苦,不肯发泄出来;他是世界上最讲和平个中国人。医生好象很得意眨巴两下眼睛,而后很客气对敌兵说:"消毒!"敌兵把还没有死中年人拖出去。
屋中剩下医生和两个活人,医生仿佛不知怎办好;搓着手,他吸两口气;然后深深鞠躬,走出去,把门倒锁好。
青年全身都颤起来,腿软,他蹲在地上。
"这是传染病!"老人低声说。"日本人就是病菌!你要不受传染,设法出去;最没出息才想z.sha!"门又开,个日本兵拿来姑娘衣服,扔给青年。"你,她,走!"
青年把衣服扔在地上,象条饥狼扑食似立起来。钱先生又咳嗽声,说声"走!"
青年无可如何把衣服给死尸穿上,抱起她来。敌兵说话:"外边有车!对别人说,杀头!杀头!"青年抱着死尸,立在钱先生旁边,仿佛要说点什。老人把头低下去。
青年慢慢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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