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她已稍微懂点"亡国奴"意思,可是到底不明白为什它会招钱先生那生气。她以为"亡国奴"至多也不过象"他妈"那样不受听而已。她弄不明白,只好挤咕着老近视眼发楞,或傻笑。
虽然如此,钱先生可是还很喜欢四大妈。假若她有半日没来,他便不知要问多少次。等她来到,他还要很诚恳,甚至于近乎罗嗦,向她道歉;使她更莫名其妙。他以为也许言语之间得罪她,而她以为即使有星半点顶撞也犯不着这客气。
瑞宣把上海坏消息告诉钱先生。他走后,四大妈来到。老人整天语未发,也不张罗吃东西。四大妈急得直打转儿,几次想去和他谈会儿话,可是又不敢进去。她时时到窗外听听屋里动静,只有次她听到屋里说:"定是小亡国奴!"
瑞宣把消息告诉钱先生以后,独自在"酒缸"上喝六两白干。摇摇晃晃走回家来,他倒头便睡。再睁眼,已是掌灯时分;喝两杯茶,他继续睡下去。他愿意睡不再醒,永远不再听到坏消息!他永远没这样"荒唐"过;今天,他没别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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