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口齿，东阳是斗不过瑞丰
。可是东阳并不怕瑞丰嘴。专凭瑞丰平日处世为人态度来说，就有许多地方招人家看不起；所以，无论他怎样能说会道，东阳是不会怕他。
"你听着！"东阳把臭黄牙露出来好几个，象狗打架时那样。"
现在是教务主任，不久就是校长，你地位是在手心里攥着！
撒手，你就掉在地上！告诉你，除非你赔偿上八十块钱，定免你职！"
瑞丰笑
。他虽浮浅无聊，但究竟是北平人，懂得什
是"里儿"，哪叫"面儿"。北
自信，而越打越慌，越背。他是打赢不打输人，他没有牌品。在平日写他那自认为是批评文字时候，他总是攻击别人短处，而这些短处正是他想作而作不到事。个写家被约去讲演，或发表点政见，都被他看成是出风头，为自己宣传；事实上，那只是因为没人来请他去讲演，和没有人请他发表什意见。他嫉妒变成讽刺，他狭窄使他看起来好象挺勇敢，敢去战斗似。他打牌也是这样，当牌气不大顺时候。他摔牌，他骂骰子，他怨别人打慢，他嫌灯光不对，他挑剔茶凉。他自己毫无错处，他不和牌完全因为别人瞎打乱闹。
瑞丰看事不祥，轻轻拉胖太太把，二人没敢告辞，以免扰动牌局，偷偷走出去。冠先生轻快赶上来，把他们送到街门口。
第二天，瑞丰想到学校便半开玩笑向东阳提起高第姑娘来。假若东阳真有意呢，他就不妨真作次媒，而箭双雕把蓝与冠都捉到手里。
见到东阳，瑞丰不那乐观。东阳脸色灰绿，扯扯象要裂开。他先说话："昨天冠家那点酒，菜，茶，饭，共用多少钱？"
瑞丰知道这问或者没怀着好意，但是他仍然把他当作好话似回答："呕，总得花二十多块钱吧，尽管家中作比外叫菜便宜；那点酒不会很贱，起码也得四五毛斤！""他们赢八十！够吃那四回！"东阳怒气象夏天云似涌上来，"他们分给你多少？"
"分给？"瑞丰小眼睛睁得圆圆。
"当然喽！要不然，跟他们丝毫关系都没有，你干吗给两下里介绍呢？"
瑞丰，尽管是浅薄无聊瑞丰，也受不这样无情，脏污，攻击。他小干脑袋上青筋全跳起来。他明知道东阳不是好惹，不该得罪，可是他不能太软，为脸面，他不能太软！他拿出北平人先礼后拳办法来："你这是开玩笑呢，还是——"
"不会开玩笑！输钱！"
"打牌还能没有输赢？怕输就别上牌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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