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去猜破这个谜,而只求尽到自己责任,慢慢教"谜"自动说出谜底来。是,她有时候也忍无可忍和他吵几句嘴,不过,在事后想,越吵嘴便相隔越远;吵嘴会使谜更难猜些。她看清楚:不急,不气,才会使日子过得平安。
最近,丈夫更象个谜。可是她看得很明白,这个谜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现在这个谜是日本人给她出。日本人使她丈夫整天没个笑容,脸上湿碌碌罩着层忧郁云。她可怜丈夫,而无从安慰他。她既不知道日本人都怀着什鬼胎,又不清楚日本人鬼胎在什地方影响着她丈夫。她不敢问他,可又替他憋闷慌。她只能摆出笑脸操作切,而不愿多说多道惹他生气。只要他不对她发脾气,她就可以安点心,把罪恶都归在日本人身上。因此,她也盼望中日战争早早结束,所有在北平日本人全滚出去,好使瑞宣仍旧作她个人谜,而是全家当家人,有说有笑有生趣。
瑞宣从钱家刚回来。关于学生游行事,他已经听到,而且打定主意不去参加。他校长,在开学那天没有到校,现在还请着假。瑞宣猜想:假若大游行成为事实,校长大概十之八九会辞职。他颇想到校长家中去谈谈,假若校长真要辞职,他自己也该赶早另找事作;他知道校长是能负责必负责,而不能因负责累及自己气节人。他愿和这样人谈谈。
他刚走到枣树那溜儿,老二便由东屋门外迎接上来。"大哥,你们学校里筹备得怎样?们那里由领队!""好!"瑞宣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这个"好"字是块更无表情硬石子。
韵梅在厨房门口,听到那块石子声响。她心中跳下。假若她怕丈夫对她生气话,她就更怕他和别人发脾气。她晓得丈夫在平日很会纳着气敷衍大家,使家中暗潮不至于变为狂风大浪。现在,她不敢保险丈夫还能忍气,因为北平全城都在风浪之中,难道只小木船还能不摇动吗?
她说话。她宁愿话不投机,招丈夫对她发怒,也不愿看着他们兄弟之间起口舌。"刚由钱家回来吧?钱先生怎样?是不是能吃点什啦?跌打损伤可非吃不可呀!""哪——好点啦!"瑞宣仍旧板着脸,可是他回答教韵梅明白,并且放心,他理解她用意。
他走进自己屋中。她相当满意自己。老二没有声音笑笑,笑老大不识时务。
这时候,冠先生穿着半旧绸袍走出门来。由他半旧衣服可以看出来,他要拜访定不是什高贵人。他奔六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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