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登出,他都细心剪裁下来,用学校信笺裱起,张张挂在墙上。他轻易不发笑,可是在看着这些裱好小纸块时候,他笑得出声。他感激日本人给他"成名"机会,而最使他动心是接到八角钱稿费。看着那八角钱,他想象到八元,八十元,八百元!他不想再扯碎自己脸,而用右手压着向上吊着眼,左手搬着鼻子,往块儿拢合,同时低呼着自己新笔名:"东阳!东阳!以前你老受着压迫,现在你可以自己创天下!你也可以结合群人,领导群人,把最高稿费拿到自己手中!鼻子不要再歪呀!你,鼻子,要不偏不倚指向光明前途哟!"
他入新民会。
这两天,他正忙着筹备庆祝大会,并赶制宣传文字。在他文字里,他并不提中日战争与国家大事,而只三言五语讽刺他所嫉恨作家们:"作家们,保定陷落,你们在哪里呢?你们又在上海滩上去喝咖啡与跳舞吧?"这样短文不十分难写,忙个早半天,他就能写成四五十段;冠以总题:"匕首文"。对庆祝大会筹备,可并不这容易。他只能把希望放在他同事与学生们身上。他通知全体教职员与全体学生,并且说许多恫吓话,可是还不十分放心。照常例,学生结队离校总是由体育教师领队。他不敢紧紧逼迫体育教员,因为他怕把他逼急而抡起拳头来。别位教师,虽然拳头没有那厉害,可是言语都说不十分肯定。于是,他抓到瑞丰。
"老祁!"他费许多力气才把眉眼调动得有点笑意。"他们要都不去话,咱们俩去!作正领队——不,总司令,你作副司令!"
瑞丰小干脸上发光。他既爱看热闹,又喜欢这个副司令头衔。"定帮忙!不过,学生们要是不听话呢?""那简单很!"东阳鼻眼又向相反方向扯开。"谁不去,开除谁!简单很!"
回到家中,瑞丰首先向胖太太表功:"蓝东阳入新民会。他找帮忙,领着学生去游行。他总司令,副司令!看,只要巴结好他,不愁没有点好事作!"说完,他还觉得不甚满意,因为只陈述事实,而没拿出足以光耀自己理由来。他想会儿,又找补上:"他为什不找别人,而单单找咱们?"他等着胖太太回答。她没答理他。他只好自动说出:"这都是因为咱们平日会作事!你看,每逢他托买东西,总给他买顶好,而不说价钱。条毛巾或两刀稿纸什,难道他自己不会去买,而必定托去?这里就有文章!可是,咱们也会作文章!条毛巾或两刀稿纸,咱们还能没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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