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丝在很快转。他用力闭着眼。脑中乱丝好似转疲,渐渐减低速度。单独,不相关联,忽现忽没观念,象小星星似,开始由那团乱丝中往起跳。他没有能力使它们集合到处,他觉得烦躁。
他忽然坐起来。仿佛象万花筒受震动似,他脑中忽然结成朵小花——"这就是爱国吧?"他问自己。问完,他自己低声笑起来。他脑中花朵又变:"爱国是股热情所激发出来崇高行动!光是想想,说说,有什用处呢?"
声没出,他又跟到钱家去。服侍钱先生,现在,变成他最有意义,最足以遮羞事!
另外请来位西医,详细给钱先生检查过,钱先生病是:"身上伤没有致命地方,可以治好;神经受极大刺激,也许时不能恢复原状;他也许忘以前切事,也许还能有记忆;他需要长时间静养。"
金三爷,李四爷,陈野求和小崔清早就出城,去埋葬钱太太。看家还是四大妈。瑞宣来到,她叫他招呼着钱先生,她照应着少奶奶。
各线战事消息都不大好。北平街上增加短腿男女,也开始见到日本军用票。用不着看报,每逢看见街上成群日本男女,瑞宣就知道们又打个败仗。上海战事,不错,还足以教他兴奋。可是,谁也能看出来,上海战事并没有多少希望,假若其余各线都吃败仗。在最初,他把希望同等放在北方天险与南方新军上。他知道北方军队组织与武器是无法和日本兵较量,所以他希望以天险补救兵力与武器缺陷。可是,天险个个好象纸糊山与关,很快相继陷落。每逢这些地方陷落,他心中就好象被利刃刺进次。他所知道点地理是历史附属。由历史中,他记得山海关,娘子关,喜峰口,雁门关。他没到过这些地方,不晓得它们到底"险"到甚程度。他只觉得这些好听地名给他些安全之感——有它们便有中国历史安全。可是,这些地方都并不足以阻挡住敌人。在惶惑不安之中,他觉得历史仿佛是个最会说谎骗子,使他不敢再相信自己国家中切。假若还有不骗人事情,那便是在上海作战,曾经调整过新军。上海无险可守,可是倒能打得那出色。有"人"才有历史与地理。可是,上海国军能支持多久?到底有多少师人?多少架飞机?他无从知道。他知道上海在海上,而海是日本人。他怀疑日本以海陆空联合攻击,们只以陆军迎战,是否能致胜?同时,他觉得应当马上离开家,去参加斗争;有人才有历史与地理,难道他自己应该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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