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芳把权利让给招弟,表示谦退,事实上她是怕和大赤包因张牌也许又吵闹起来。
妇人们入座。晓荷陪着瑞丰闲谈,对牌桌连睬也不睬。"打牌,吃酒,"他告诉客人,"都不便相强。强迫谁打牌,正和揪着人家耳朵灌酒样不合理。永远不抢酒喝,不争着打牌;也不勉强别人陪。在交际场中,觉得这个态度最妥当!"
瑞丰连连点头。他自己就最爱犯争着打牌和闹酒毛病。他觉得冠先生应当作他老师!同时,他偷眼看大赤包。她活象只雌狮。她右眼照管着自己牌,左眼扫射着牌手们神气与打出牌张;然后,她两眼齐看看桌面,很快又齐看到远处坐着客人,而递过去点微笑。她微笑里含着威严与狡猾,象雌狮对只小兔那威而不厉逗弄着玩。她抓牌与打牌几乎不是胳臂与手指运动,而
慕,而愿意多来几次,以便多多学习。他小干脸上红起来,眼睛在不偷着瞟尤桐芳与招弟姑娘时候,便那闭闭,象股热酒走到腹部时候那样微晕。
瑞丰太太向懒洋洋胖身子与胖脸,居然挺脱起来。她忽然有脖子,身量高出来寸。说着笑着,她连乳名——毛桃儿——也告诉大赤包。
"打几圈儿吧?"大赤包提议。
瑞丰没带着多少钱,但是绝对不能推辞。第,他以为今天是中秋节,理应打牌。第二,在冠家而拒绝打牌,等于有意破坏秩序。第三,自己腰包虽然不很充实,可是他相信自己技巧不坏,不至于垮台。瑞丰太太马上答应:"们俩家吧!先打!"说着,她摸摸手指上金戒指,暗示给丈夫:"有金戒指呢!宁输掉它,不能丢人!"瑞丰暗中佩服太太见识与果敢,可是教她先打未免有点不痛快。他晓得她技巧不怎样高明,而脾气又——越输越不肯下来。假若他立在她后边,给她指点指点呢,她会定把输钱罪过都归到他身上,不但劳而无功,而且罪在不赦。他小干脸上有点发僵。
这时候,大赤包问晓荷:"你打呀?"
"让客人!"晓荷庄重而又和悦说:"瑞丰你也下场好!"
"不!和她家儿!"瑞丰自以为精明老练,不肯因技痒而失去控制力。
"那,太太,桐芳或高第招弟,你们四位太太小姐们玩会儿好啦!们男伺候着茶水!"晓荷对妇女尊重,几乎象个英国绅士似。
瑞丰不能不钦佩冠先生,于是爽性决定不立在太太背后看歪脖子胡。
大赤包声令下,男女仆人飞快跑进来,眨眼把牌桌摆好,颇象机械化部队动作那迅速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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