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凛出生在姑苏城,自小被母亲领去过许多江南古刹,无不是宝塔飞檐、层林叠嶂。她对寺庙最深刻印象,依然是那首著名“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她从来没有来过这样地方。香客熙来攘往,莲花幡悬迎风而飞,大风扬起大雄宝殿前宝鼎里红纸与香灰,像许多破碎宏愿弥散在空中。
杨谦南和她都没有接法物处递来香,如同两个过路客,两手插口袋,进进佛殿往前走。只从殿外望,佛堂里总是暗,长明灯燃不尽曛晦,两侧烛檠照亮幔帐,有僧侣身海青立在门沿,漠视香客下叩。
再往东边去,钟楼隐隐放着大悲咒,来往人群愈发密集。
行至门口再也走不前,杨谦南问她,要不要
她想说她什都不想要。她希望他平安地活在世上某个角落,自私冷漠,生浪荡,生自由。最好最好,不要再与她人生交汇。
但当初精心谋算才赶上脚步人,时过境迁,竟用八年和她打个死结。
这辆车这开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温凛望着两畔缓缓倒退街景,忽然妥协般,轻声说道:“你陪去普济寺拜个佛吧。”
她记得第次听人说起这个寺庙,也是在京城某条公路上。叶骞讳莫如深道,普济寺年年开春闭寺天,是因为他妈妈要去敬香。
今年已经不会。
平稳稳盛足碗汤,热气腾腾端到她面前。
她克制着声线问他:“什时候回来?”
“昨天。”杨谦南吹吹热气,说,“陪你过个生日。”
*
那段饭是她付钱。
满城烟沙里,杨谦南执起她右手,扣着她五指在唇上印,轻声说好。那力度是安抚性,从她手背通达心尖,会有瞬间抽搦。
温凛余光里瞧着彼此交握手,几乎不敢看他眼睛。
她下车付车费,杨谦南就跟在她身后。他们好像能去任何地方。
温凛到寺外才知道,她今年生日正逢观音诞,每座佛刹里皆是人山人海,还没进门便能想其盛景。
北京城仿佛哪里都不缺人。可是他们俩起挤进人堆里,还是头遭。
北京春天常有风沙。出商场之后,道风刮起街道上沙尘作乱,他们并肩走在这个混乱阴天,拦下辆出租车。温凛吩咐师傅随便开,之后便陷入长久沉默。
风仍在呼啸,他们挨坐在起听沙沙声响,观赏铬黄滤镜下京城。
不知过多久,温凛望着灰秃秃道路,说:“杨谦南,要这种礼物干嘛呢,是敢住还是敢卖?揣着它做什,帮你看家吗?”
杨谦南也看着路面,脸上少有表情:“那你想要什?你说说看。”
温凛面朝着车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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