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时想,”奥勃良说,“脸——核心党党员脸——老而疲惫。你对自己脸有什想法?”
他抓住温斯顿,把他转过身来正对着自己。
“你瞧瞧自己成什样子!”他说。“你瞧瞧自已身上这些污垢!你脚趾缝中污垢。你脚上烂疮。你知道自己臭得象头猪吗?也许你已经不再注意到。瞧你这副消瘦样子。你看到吗?你胳膊还不如大拇指和食指合拢来圈儿那粗。可以把你脖子掐断,同折断根胡萝卜
同奥勃良谈话录音带。他听到他自己答应要说谎、盗窃、伪造、杀人、鼓励吸d和卖*、散布梅毒、向孩子脸上浇镪水。奥勃良做个小手势,似乎是说不值得放这录音。他于是关上电门,说话声音就中断。
“起床吧,”他说。
绑带自动松开,温斯顿下地,不稳地站起来。
“你是最后个人,”奥勃良说。“你是人类精神监护人。你看看自己是什样子。把衣服脱掉。”
温斯顿把扎住工作服根绳子解开。拉练早已取走。他记不得被捕以后有没有脱光过衣服。工作服下面,他身上是些肮脏发黄破片,勉强可以看出来原来是内衣。
他把它们脱下来扔到地上时,看到屋子那头有个三面镜。
他走过去,半路上就停住。嘴里不禁惊叫出声。
“过去,”奥勃良说,“站在两面镜子中间,你就也可以看到侧面。”
他停下来是因为他吓坏。他看到个死灰色骷髅样人体弯着腰向他走近来。样子非常怕人,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知道这人就是他自己。他走得距镜子更近些。那人脑袋似乎向前突出,那是因为身子佝偻缘故。他脸是个绝望无援死囚脸,额角高突,头顶光秃,尖尖鼻子,沉陷双颊,上面两只眼睛却灼灼发亮,凝视着对方。
满脸都是皱纹,嘴巴塌陷。这毫无疑问是他自己脸,但是他觉得变化好象比他内心变化更大。它所表现感情不是他内心感到感情。他头发已有半秃光,他起先以为自已头发也发白,但是发白是他头皮。除他双手和脸上圈以外,他全身发灰,污秽不堪。污垢下面到处还有红色疮疤,脚踝上静脉曲张已溃疡成片,皮肤层层掉下来。但是最吓人还是身体羸弱程度。胸口肋骨突出,与骷髅样,大腿瘦得还不如膝盖粗。他现在明白为什奥勃良叫他看看侧面。他脊梁弯曲得怕人。瘦骨嶙嶙双肩向前弯着。胸口深陷,皮包骨脖子似乎吃不消脑袋重压。如果叫他猜,他定估计这是个患有慢性痼疾六十老翁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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