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十来天,渐渐到江南地界。江南素来繁华,城镇规模宏大,人烟稠密。说不尽朱楼绮户,看不完红楼画阁。路上衣香鬓影,华服珠履,瞧得沉香眼都花。开始几天不敢投入大店住宿,只捡小巷里客栈打发。但他人既伶俐,口又甜,每次投宿客栈,都能将小二房客哄得开心之至,借之长不少经验阅历。
三圣母心怀大慰:“沉香果然有志气,有心数,才十六岁,孤身外出,竟能这般地井井有条。”
但习惯江南繁华之后,沉香却也习惯大城里纸醉金迷。小小年纪,便不肯向便宜小店瞥上眼,非上房不住,非酒楼不登。刘彦昌素来节省,十几年来,存下积蓄原自不少。这次被他席卷空,挥霍大半个月,居然还颇有剩
热,见路上络绎不绝村民,都投来好奇目光,便突然有主意。
“银子!真有银子啊?”
挖个浅坑沉香大叫起来,又故作失言地掩住自己口。众人看得清楚,他从袖里扔块碎银到坑中,堆脸坏笑,再喜孜孜地捡回来。几个路人看到,开始指指点点。其中人也扛着锄头,不禁问道:“小兄弟,这里能挖得出银子?”
“嗯,是……啊,不是,不是!土里哪会有银子……”
沉香佯作答错,不住地否认着。路人们开始跃跃欲试,拿锄头那个挨着沉香便开始挖,沉香心中暗喜,口中却道,“你们挖归挖,不准挖到这边来!是先发现,挖过来,可要报官告你们!”
日影西移,浅坑已变成深坑,直达村外。沉香欢呼声,从坑里钻出去,果然是畅通无阻。他向遍身是汗几个路人拱手,大笑道:“几位叔伯,多谢你们辟路之德啊!”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已放步狂奔离去。
身后喝骂声渐渐听不见,和风拂在脸上,说不出惬意。十六岁少年,第次离开村子,高兴得不知所以。再不用对着书卷,也不用被父亲逼着糊灯笼,他张开双臂,仰天叫声,只觉得海阔天高,自己便象那自由自在鸟儿,从此随心所欲。
“等寻到母亲,母亲也定会夸呢!”
他在心中对自己说句,笑容从脸上绽开。不认识路,也不在意,只记得听说过华山在西方,看着日头认准方向,哼着歌儿路前行。
头几日都是荒野,偶有些小村小镇。沉香虽未出过远门,但仗着小聪明,甜言蜜语地向村镇里人家借宿,倒也没吃什苦头。累便歇,见到有趣景物便停下玩耍胡闹番,也不觉得寂寞。众人渐渐都好笑起来,龙八打趣道:“沉香,你这哪是去寻母,倒象游山玩水耍乐子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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