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不好?”
“野兔也有娘,也有儿女。”
硃安世听,先觉好笑,但略想,又阵感慨:这孩子心太善。小儿天性都顽劣,不懂什善恶。自己儿子当年还专门捉虫子弄死取乐,被郦袖责骂几次才不敢。驩儿小小年纪,却能处处替人着想,善心竟及禽兽。若不是自幼就身遭过大难,哪里能有这片善感之心?
他温声问道:“你觉着该怎做才好?”
驩儿望着小虎仔想半晌,小声道:“也不知道。”说完,眼中竟闪出泪来。
起来:“你这孩子,问什都说好。小孩子家,要常说说‘不好’才对嘛。”
但这山里,能有什?找许久,依然只有山薯野果。
两人穿出树丛,来到处山坳,忽然听见前面传来小兽啼闹之声。拨开草丛看,下面个山洞,洞口只猛虎!身边两只小虎仔。
硃安世忙把护住驩儿,躲在草丛后,动不敢动。过半晌,不见动静,只听见小虎仔仍在啼叫,声气竟十分哀惶。硃安世轻轻拨开乱草,偷偷望去,那只大虎躺在地下,动不动,嘴大张着,口中卡着块圆石。
居然是那天那只老虎!它竟没能吐出那石头!
硃安世从未细想过这些事,直以为,物降物,本来是自然之理。然而,此时以父母子女之心去看,忽然觉得,这自然之理竟是如此无情!他不由得记起赵王孙似曾说过句话:“天地不仁”。当时听,混不介意。此时猛然想起,看着驩儿满眼伤心,听着两只小虎仔哀哀而啼,再想起自己妻儿,相隔千里,不知能否顺利重聚,就算重聚,自己和郦袖有朝日总得死。倘若死时,儿子已经成人还好,若不幸死早,留下儿子孤零零在这世上,又得像自己幼时样孤苦无助……这样而二、二而三,心绪蔓延,无边无际,竟至片空茫灰冷。
他眼中热,落下大滴泪来。
脸上凉,他才惊觉,忙抬手擦掉,幸好驩儿直望着老虎,没有发觉。
他万分诧异,自己竟像妇人样愁感起来,不由得自嘲而笑。但脸上虽然笑着,心里却始终不是滋味。
良
看来真如驩儿所言,它因此而饿死。再看,它肚腹露出乳头,是只母虎。两只小虎仔围着它,不断挨擦抓拨,含着母虎乳头吸吮两下,接着又哀啼起来。看来是饿极,而母虎乳汁已干。
硃安世看在眼里,心底不由得有些歉疚。
“它是两只小虎娘……”身边驩儿忽然小声说道,语气有些伤怜。
硃安世知道他是触景生情,想起自己娘,忙伸手轻轻揽住,低声说:“去捉几只野兔喂他们。”
“不好……”驩儿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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