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汗血马失盗是由主查,减宣只是辅助办案,自己始终难脱首责之过……
刘敢跟随杜周多年,熟知他心思,压低声音,小心道:“减宣不但放走那小儿,更犯件触禁事。”
杜周闻言,仍冷沉着脸,道声:“哦?”
刘敢忙伸头凑近,继续道:“减宣命扶风贼曹掾史成信带那小儿去换汗血马,成信却于途中放走小儿,逃往上林苑,郿县县令率人追捕,放箭射死成信,些乱箭射到上林苑门楣上。箭射御苑门,罪可不小,虽然是郿县县令追捕,主使却是减宣。
已消去,但青痕犹在,疼痛未褪。他并不做声,微低着头,连眼珠都不动,盯着面前案上只青瓷水杯,听刘敢继续禀报:
“减宣受到盗马贼恐吓,据说那小儿还会巫术,便设个计,用那小儿换汗血马,谁知盗马贼并未中套,那小儿和汗血马均下落不明,应该是被盗马贼夺回逃走。”
杜周听后,心里沉,气恨随之腾起,嘴角又不禁微微扯动。他仍盯着那水杯,只苍蝇飞落到杯沿,绕着圈爬动,而后竟爬进内壁,伸出细爪,不停蘸着杯内清水,洗头刷脑。杜周看得心烦,闷声道:“深秋,还不死!”
刘敢先是愣,随即寻着他目光望见那只苍蝇,忙起身几步凑近,挥袖赶走那苍蝇,又唤门边侍立婢女,换个干净杯子来。
杜周转开目光,望向窗外,虽然日光明亮,但树上黄叶脏乱,风中寒意逼人。
回到长安后,他立即进宫面见天子,上报平定谪戍生乱事,天子听后不置可否,却声色严厉,问他汗血马失窃案,他哪里敢说屡屡受挫于硃安世,只说已找到盗马贼踪迹,正在急捕。天子听后大怒,只给他个月期限。
个月后若仍追不回汗血马,会发生什,杜周当然心知肚明。他任廷尉[廷尉:官名,为九卿之,掌刑狱,主管司法最高官吏。]那几年,专查重臣高官,年能达上千案,案能牵扯上百上千人,大臣被弃市灭族情景,没有谁比他眼见亲历更多。仕宦这些年,他自己也几次陷于罪难,却都不及汗血马失窃之罪重,本来还可借那小儿作饵,诱捕硃安世,现在却鱼入汪洋……
刘敢躬身静候杜周示下,杜周却能说什?
他唯能想到,如何不着痕迹将罪过推给减宣。
纵观当今朝中官吏,治狱查案,能与他比肩,唯有减宣。减宣曾官至御史大夫,位列三公,官禄万石,仅次于丞相、太尉。杜周则最高只到廷尉,位在九卿,官禄两千石。现在减宣虽然官位低于自己,却难保日后不会复起。这次减宣放走小儿,罪责难逃,借这过失,正好扳倒减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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