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瓢子没再言语,进到屋里,倒碗冷茶,气喝下,而后坐在椅子上,望着阿菊,心里有些发闷。第二次去寻陈六时,他怕阿菊哭嚷,反倒问不出话,便叫阿菊回来煮饭。来回个多时辰,她竟只择那几根韭菜。黄瓢子难得生恼,更难得生阿菊气,今天心里却真有些恼。
他闷闷坐阵,见阿菊总算理好那把韭菜,抓进厨房舀水去洗。常日里阿菊手脚极轻,难得发出响动,今天厨房里却不时传来摔瓢丢盆刺耳声响。他听着,越发恼起来。阿菊太牵挂那个弟弟,不像姐姐,倒像娘般。那个弟弟偏生又做出那等事。黄瓢子对人世并不敢多求,只盼家人能安稳度日。如今,阿菊乱,这个家也跟着乱起来,这向,连两个孩儿都不敢大声出气。再这般下去,这个家不知会落到何等地步。
黄瓢子万般皆能忍,唯独受不得这家被搅乱,他再坐不住,见篮子里有块干饼,便把抓过,起身向外走去,经过厨房时,也没跟阿菊讲。临出门,眼瞅见墙边那把刀,那刀是他常日抹泥拌浆用泥刀,刀刃极钝。他心里恼,过去抓起那刀,装进背袋里,干嚼着那块饼,气闷闷出院门。
他只听过陈六住在五丈河三里桥边,便路赶到那里,向人打问。他肚里闷着气,打问时,人家也不愿理他。连问几人,才有个老汉冷着脸给他指指。他来到那座窄破小院前,透过那篱笆矮墙,眼瞧见陈六吹着口哨,晃着脑袋从厨房里走出来,端着高耸耸、热腾腾盆烧肉。虽隔这远,那肉香仍直飘过来。黄瓢子不由得咽口唾沫,心里越发恼恨,从袋里抽出那把泥刀,大步走过去,把推
半开着。身后响起泼水声,她忙快步穿过那窄道,轻轻推开那扇门,外头是个天井,座四合小院,灯光是从北房窗户里透出。
她正要轻步走过去,头顶忽然落下东西,盖向她头顶,是绳网!她忙要躲开,那网却已将她半身罩住,手臂已经伸展不开……
四、隐情
黄瓢子回到家里,见阿菊低着头,坐在厨房门边小凳上择菜。
他轻步走过去,见把韭菜,只择小半,胡乱丢在脚边,不似常日那般,根根摆得齐整。再看阿菊,双眼直直瞅着墙角,手里捏着根韭菜,截截掐着,得痴症般。
他咳声,阿菊才醒转过来,回头瞧,忙站起身:“你去问出什?”
“没寻见陈六,他回家去。先回来吃饭,天黑去他家反倒好寻。”
“吃过饭,和你起去。”阿菊重又坐下,抓起韭菜躁躁地择起来。
“孩儿们呢?”
“嫌他们吵,让他们到外头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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