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深叹口气,来到铺门前,抬手轻轻敲门,连敲几回,里头都没有回应。娘恐怕真是睡,这向她心实在太焦乏。
范大牙抬头望望檐顶,正在琢磨如何爬上去,里头忽然传来娘声音:“谁?”他忙答应声。娘立即开门,小声说:“快进来!”他有些纳闷,却被娘把拽进去,门迅即关起闩死。黑暗中娘低声说:“他来!”
范大牙心顿时颤,他自然知道这个“他”是谁
塞,喝大口,才将那坨饼咽下去。她便就着那姜蜜水,吃小块饼,勉强填住饥。
下午,她继续边卖姜,边等。她怕路上提着累,姜只装大半篮。快傍晚时,那些姜竟全都卖尽,只剩几块缺烂。她心里暗骂,又不天寒,又不过节,这些人争着买姜做什?明天不卖姜,只卖石头!
她正恼着,个妇人走过来,瞅瞅她篮里那几块烂姜,停住脚说:“两文钱,全拿走,你也好回家。”她不由得笑起来:“这些姜烂,不好卖。”“正是烂,才要。那儿子头上生疮,大夫说拿烂姜擦抹便能好。”那妇人摸出两文钱,塞进她手里,迅即抓起那几块烂姜,揣进布袋里,转身便笑着走。梁红玉盯着空篮,苦笑下,如今真卖净,不能再呆坐下去。
她刚要起身,却眼瞧见,个年轻妇人从街那边走过来,面容清秀,正是明慧娘……
四、那人
范大牙回到家时,已是深夜。
虽然累得拖不动腿,他心里头却十分快慰。这阵连连参与侦破重案,自己起到许多用处。尤其今天,那般快便查问出阿翠常去三十八家官户。这是个天大隐情,连程门板眼里都微露出些笑,朝他点点头。虽然那丝笑,如同大锅汤里,只漂点油花,范大牙却知道这有多稀罕难得。
胡小喜不在,程门板便将那三十八家分半给他。范大牙已经跑八家,从门吏或仆妇口里打问到,这三四个月里,阿翠都再没去过那些家,实在累得跑不动,范大牙只好将剩余留到明天。
慢慢挪回家时,他见铺门关着,门缝里也没有灯光。娘已经睡?他有些纳闷。每晚,他不回家,娘便定不肯睡,即便关铺门,也在里头点着油灯,编制假髻,等着他。尤其是自从那人来过两回后,娘睡得更晚,半夜时常听见她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娘魂,被那人勾飞。
念及此,范大牙不由得又恨起来。这几天,只要上街,他便四处留意,却始终没见那人影儿。这叫他既庆幸,又有些失望,更有些说不清滋味。即便找见那人,能说什,能做什,范大牙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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