尿水沿着麦管滴进盆里,渗到创口周边,阵阵钻心蜇痛,让他几乎昏死过去。
如此几十回生来死去,腿间那创口才渐渐结疤平复。其间,他拼力望着头顶那点儿天光,知道那是大风寒夜里仅余点儿火光,那光若熄,他也便死。与他起,共有八个孩童去势,六个没能守住那点光亮,送命。最终只有他和另个健实些活下来。
等他终于走出那蚕室,头眼看到外头天光,发觉自己竟似死过几世,比自己祖父更苍老,不再是八岁,而是八十岁、八百岁。
他被分派到后苑东北角隆儒殿,换身黑绢袍,跟着个老内侍洒扫庭院。半年多,他都说不出话,每日只在晨昏时,抓着扫把去默默清扫。而后便坐在老内侍身旁,搓着手听他讲宫中旧事。那些事桩桩件件都新奇,他却并不如何动心,像是在听自己祖父念诵田历般。至于这宫中威严富贵,也再难叫他惊叹,只觉得处处都透出森森冷意。尤其这隆儒殿,只是个小殿,原本是侍臣给天子讲读经史之所,但隆儒殿前头还有个大殿叫迩英阁,要宏壮许多。那时哲宗皇帝猝然晏驾,当今官家刚刚继位。这位官家喜好雅贵,只在迩英阁听讲,从未到过这隆儒殿。除去偶有内侍进来取放文札书籍,平日难得见其他人,只有他和那老内侍守在这里。
爹娘唯没有骗他是,宫中饭食比家中确好出许多。每月那老内侍带着他去内东门司领取粮肉菜蔬盐醋,而后在隆儒殿后头小厨房里自家烹煮。顿顿都能见荤,那老内侍又极好吃,每顿都要轮变些菜样,刘西都从没见过,样样都鲜美。每月他还有贯俸钱,那老内侍要他拿出五百文来添补饭食,自己也出些,时常托个能出入宫门内侍去外头捎带些时鲜菜蔬熟食,因而他在这里,每日都吃得极香肥。口腹油润,不但人渐渐丰白起来,心也随之平复许多,再去溺尿时,也不再偷哭。
不过,他心思活动起来,是年后。有天,群内侍忽然走进隆儒殿,走在中间那人三十来岁,中等身材,头戴乌纱漆冠,身穿绯锦袍,腰环犀玉带,样貌温雅,神态平和,浑身却隐隐透出些贵重之气。在众内侍围拥之下,如同乌鸦群里只白鹤。刘西从没见过人竟能这般尊贵,不由得微张开口,有些惊愣。身旁老内侍悄悄戳他下,他才回过神,忙也拿正扫帚,躬身垂首。
那人进到隆儒殿,半晌才又出来。老内侍带着刘西直恭立在庭边,那人走下台阶时,刘西忍不住又抬眼偷瞧,那人恰巧也望向他。刘西慌忙低下头,不过那瞬,他发觉那人眼中微露出些笑意,极温煦。
那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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