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哪里须得整治?
不过,智常旋即也明白,就如修行,人有人之习性,或刚或柔,或顿或渐,根器不同,强求不得。师父以缓,师弟以严,各有其因,各行其路,缓未必尽是,严也未必尽非。师弟既已是住持,且由他行事吧,因此,智常便也未再多想。
智常还有个师弟,这几年直在洛阳白马寺修行。他听到师父往生讯息,立即赶来。诵经超度过师父后,他到后堂来和智常说话,这位师弟心性最至诚,极少道人短长,这时却连声感叹:“如今世风浮薄、人心惑乱,正该佛门弟子发慈悲愿,拯世救溺。可惜连佛门也染上末法之习,尤其咱们这禅宗门,如今只知骋口舌之辩,争机锋之巧,却失那明心见性之本。师父当年见迷于激辩,便教闭口修哑功,说不言字,若能见得,方为真悟。师兄弟几人中,唯有师兄你最质朴少言,以行证悟,这才是修行正途。师父实该命你为住持,朴皆朴,诚皆诚,这孝严寺才不至为末法侵染……”
智常当时虽没有多言,那师弟走后,他却不由得独自回想思忖:师父常说修行虽勤进,心怀却不够宽宏,未具大乘慈悲,只知小乘自渡自脱之法。如今师父圆寂,若再这般只知自家解脱,恐怕终难修得正果。哪怕不能拯济众生,至少也该教引寺僧。只是,师弟如今已是住持,若去干涉,势必会生出嫌隙,更有违佛法清静之道……
他这般来回思虑半晌,非但没有寻出个好法子,反倒回旋往复,纠结不已。几十年来他夜夜安睡,极少做梦,那几晚枕席却似乎处处硌硬痒痛,让他整夜辗转难眠。
他那大弟子圆照似乎觉察他这心思,有天清早又凑近他,悄声说:“师父,寺里大半师兄弟都在埋怨住持,说这孝严寺被治成县衙,住持如县令,他那几个徒弟更是吏人般,切柴米油盐、香烛法事,但凡有文进项,尽都被他们把持。若再这般下去,孝严寺便要成智真府。那些师兄弟都在商议,推举您来做住持——”
“休得胡说!智真师弟是师父亲命住持,哪里能说换就换?”
“寺里自然由住持说算,寺外便未必。”
“什?”
“这天下寺院任命住持,有两个法子,个是咱们这种师徒法;另个是十方制。十方制不由本寺自定,而是由几座寺院住持各自推选高僧,起交由官府选定。汴京城大半寺院都采用十方制,咱们孝严寺太小,因而沿用这师徒传袭法。可其实,师祖当年是中途才来这孝严寺,他任住持,也是用十方制。徒儿问过,这任命之法,可以向官府申报更变。官府也乐得将师徒法改作十方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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