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个木槽中,木槽下头有麻袋兜接,每斗都至少多出升粮。白揽子瞧见,顿时恨怒起来,他仰头看父亲,父亲眼里也阵阵疼,却仍尽力赔出些笑。
六大袋粮食都称完后,那贴司又拨动算盘:“麦豆同价,粟米每斗多计十八文钱。石八斗,三百二十四文,折成麦,是二斗八升。粮总共还缺三斗五升——”白揽子爹顿时慌起来:“俺算得足足,还差这些?”那算子像是没听见,冷着脸问:“补粮还是补钱?”
“粮只载来这些,补……补钱。钱是多少?”
“补四百三文。加税钱,两贯二百六十六文。”
白揽子爹忙从车上搬过钱袋,从里头拎出两贯整钱、三陌小串,抖着手解开小串,要数出六十六文,却几道都没能数清。那个贴司顿时吼起来:“快些!你是生吞鸡爪,得风症?”白揽子爹慌,钱串掉到地上,铜钱滚得四处都是。白揽子忙过去个个捡起来,有几个滚到贴司桌台底下。他趴到地上,伸长手去摸,却被那贴司挪脚,狠踩下,疼得他抽,却不敢叫出声。那贴司却又挪下脚,将枚铜钱踩到脚下。白揽子只得先将捡到那些交给父亲,又爬到地上去看那枚。那贴司却再不挪脚,填好张税钞,丢给白揽子爹,随即又唤下个。白揽子趴在地上不肯走,被他爹硬拽起来,走多远,都仍不时回头瞅望。那文铜钱,至今想起来,他都仍有些惦念。
回去以后,白揽子才开始发愤读书,考几年,终于考进县学。换上白布襕衫,笔墨纸砚、吃穿用宿,都由官府供给。月钱虽只有三四百文,于他而言,却已是崇荣之极。他父亲更是乐得满脸皱纹全都舒展开,深道、浅道,密密铺散,全是喜气。
可到县学之后,白揽子便吃力起来。与那些优异同学比,他文思始终滞重,每回月考季考,都落于下等。要升州学,自然无望。再想,这县学生便有二三百,州学生数千,全国二十路恐怕得十数万,可朝廷每三年才大考,每回考中举子却只有三五百人,哪年才能轮到自己?
拼争几年后,他被县学辞退,黯然回到乡里。父亲皱纹重又密合起来,脸上那些亮光也顿时消散。他满心愧疚,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重新拿起农具,跟父亲起去耕田。那些农活儿,他原本便做得不多,丢下几年后,更加生疏。才垦半亩地,便已累得腰酸肩痛,双手打泡。父亲不歇,他也不敢歇,只能硬挨。几个月后,才渐渐顺手,心里头却越来越苦。
那年交夏税,他不愿父亲再受累受气,便推独轮车,载着母亲织好绢匹,独自去县里缴税。那独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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