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织些,好换油盐钱。她身上那件绿罗衫是几年前置办,已洗得泛灰,磨破好几处,只随意缝缝。原本个丰丰润润美少妇,如今面色黄淡、发髻粗挽,双手也磨得粗硬。
姜团叹口气,望向院子里,十二岁儿子正拿着个木锤,在修钉牛车木轮,那轮子枢轴昨天脱下来,他们父子两个费死劲,才将车子从田里拖回家。儿子幼时莫说修车轮,唤他去厨房取只碗都唤不动,这两年却忽地知事,做得动做不动,都争着去做。
看着妻儿,姜团又不忍撒手等死。可不等死,又能何为?
他正在发闷,隔壁窦好嘴两口儿闹嚷起来。姜团没有理睬,他妻子却忙停下纺车,跑过去瞧。原先,他家远强过窦好嘴家,因而来往不多。这几年,他家败落下来,两个妇人反倒亲近许多。
姜团却始终不喜窦好嘴,尤其是富那时节,向能避则避,迎面见也装作不见。他受不得窦好嘴那张嘴。窦好嘴从来不识眼色,时时借故黏过来说些奉承话,并觉着自家那些话语极顺帖、极入耳。却不知穷汉在富户眼里,如同没穿衣裳,没有皮肉,只有副瘦骨头和团穷肚肠,眼便能瞧个透。他嘴还未张,姜团看神色,便已知他要动何等心思,倒不如那些臭硬愚直穷汉顺眼。窦好嘴却自作高明,掀动那薄嘴皮,抖扬着稀髭须,左遮右掩,前闪后烁,团团缭绕,蚕茧儿般。其实姜团眼里所见,此人骨缝里左右不过两个字:个馋,个贪。
当姜团遇难败落,窦好嘴顿时变神气,眼里再没仰羡之色,暗暗压着幸灾之乐,做出副诚恳关切之貌。凑近时,两眼却不住睃探,恨不得拨开姜团眼皮,钻进他心底,去好生瞧瞧富人落魄后是何等滋味。这让姜团嫌恶无比,只要看到窦好嘴,立即低下头,不让他瞅见自己目光。
这些,姜团倒都能尽力避开,也不过于介意。窦好嘴那张嘴,最令他记恨是这村里水源。其实,当年王豪扩那片水塘,引水灌溉自家东边那片田地后,望楼村大保长莫咸忙去求告王豪。王豪当时立即答应,让望楼村从他田间挖条水渠,将水引过来。那些年,望楼村田地全仗这条水渠,才得以免去荒旱。直到四年前,窦好嘴说那句话,这水渠才被填死。
想起当年那桩事,姜团不由得又气恨起来。这时,妻子回来,她进院门,先瞅眼姜团,神色瞧着有些异样,随即转头让儿子牵牛去井边饮水,儿子手里活儿放不下,应付声。妻子竟恼起来,大声催着,把儿子撵出去,随后关起院门,快步走进堂屋,拽着姜团进到卧房里,又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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