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学几年,渐渐惯熟。那时,他才十二岁,却已老成得如同二十来岁。他见每年养蚕时,不少人家都缺桑叶,便想将家中佃出去地收回来些,自己种桑树。父亲仍然痴痴呆呆,不管事。母亲则对他始终冷冷淡淡,说出来定不会答应。不过,母亲不识数,原先每年佃户交粮谷时,都是由父亲和两个哥哥点算,后来这差事便由王荡来承当。每年收成不同,略少些,母亲并不会察觉。王荡便自己做主,去跟佃户商议,先收回三亩地,自己开始偷偷种。
可毕竟年纪小,轻活儿还罢,挖树坑、挑粪桶这些重活儿,他便极吃力。开头年,树苗没照料好,死大半。他却并不气馁,嫌种子太慢,又去学嫁接、压条。到第三年,竟养活几十株。等养蚕季节时,他将桑叶卖给那些缺叶人家,虽只得贯多钱,不到佃户分利半,但他却欢喜得不得,因这桑树不似豆麦,旦种成,便不必年年新种。他忙又去收回几亩地,继续勤力种养。
那时,王家亲族妇人们也都纷纷开始学养蚕织绢,桑叶缺得越来越多。王荡技艺也越来越好,种五六年,已成熟手。他将家中大半地都收回来,雇几个长工,只种桑树,每年所得比佃出去多不少。
父亲知道后,只叹着气喃喃念叨:“君子谋道不谋食。耕者,馁在其中矣;学也,禄在其中矣。君子忧道不忧贫。”母亲则只似有似无淡淡“嗯”声。
王荡心里有些失落,却没有介意。两个哥哥死后,他已看淡世事,遇事通常只是淡嘲着笑笑而已。
唯让他介意,是幼弟。由于父亲不再管教,母亲又过于宠爱,幼弟性情极骄纵,既不读书,也不务农,成日只知贪吃、贪穿、贪耍。王荡种桑得钱,除去来年桑田必用,自己不敢留,全都交给母亲,母亲却又大半都花费给幼弟。王荡怕母亲责怪,也从来不敢说幼弟。幼弟见到他,也从无敬怕,只呼名字,从不叫“哥哥”。从去年起,王荡弟弟贪那个小叔祖王小槐家吃食玩物,常跟在王小槐后头,帮附着做那些人怨鬼怒事。
王荡不知该如何才好,只能听任他骄纵下去,心里却始终担忧不已。他没料到,两个哥哥厄运竟会再次降到幼弟身上。
去年秋末,王荡正在桑园里给压条定植。压条是在大桑树附近挖条土沟,将粗壮长枝弯下来,埋在土沟里,用木楔钉牢,而后埋上土。等土下枝条长出根,再截断母枝。子枝长壮后,便要移株定植,挖出来,另掘坑深种。
他才小心挖出棵桑苗,个堂叔急匆匆赶来说:“你弟弟淹死在大塘子里!”他忙丢下那桑苗,疾奔到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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