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那晚究竟有何外因,消去这些人争心、愤心。只猜测,那晚麻罗将三轴画稿送来时,发生个谬误。黄岐、云戴、白岗恐怕拿到并非自家画稿。另外,那个蔡氏和满院男人说笑,也恐怕是有意为之,她痛恨艮岳,自然想搅扰这几个营造师,挑拨他们互斗,最好办法莫过于暗地里向个诬指另个剽窃他构思。这仇恨旦点起,便极易引向斗杀。
“若猜得没错,当三人拿到是他人图稿,便可发觉,并没有谁剽窃,怒火必定大降,同时,三个各有所长,又各有局限。人在竞争之中,尤其于重大关头,得失心最重,往往更能见敌手之强、忧自己之弱。三人看到彼此图稿后,恐怕都极忐忑心虚。如今已无法得知究竟是谁倡议,或者是三人不约而同想到处——与其争无胜算,不若合荣共益
过那画卷,从画尾展开段。
“他们要庆正是这幅画稿。”
“这不是白岗之前草稿?为何要庆?”
“这不是草稿,而是清明那晚才完成新稿,而且,这也并非白岗独自所作,而是黄富贵、云戴、白岗三人合力完成。”
“什?!”刘鹤尖叫声,身子随即跳。
“将才见到这图稿,便疑心这通篇谋划,全都出自其师李度。即便李度本人,也极难独自做出这样篇圆满宏构。只是,这营造图稿不似画师作画,全是界画,以尺勾线,很难分辨手笔差异。不过,你们看这画尾三只鹤——方才忽然想到,白岗本不是个灵动之人,向来极守规矩,为何要在这营构图稿上贸然乱添这样笔?其中自然有其不得不画原委……”
张用掀起画尾,对着夕照,从纸背透观那三只鹤,墨黑重拙笔画中,渐渐能看出些端倪:头只鹤展开之翼中,能隐隐辨出个“田”字,只腿爪则隐现个“支”字;中间那只弯曲脖颈中藏个“厶”,敛起翅翼则也似有个“田”,腿爪则仿佛个“戈”;最后那只脖颈则有个“子”,双脚则是个“又”。
张用指着说:“田与支,正是黄岐二字偏旁;厶与田、戈,是云戴;子和又,则是李度,这恐怕不是巧合。”
众人起恍然“哦”声。
张用笑着放下画纸:“那是晚极险之夜,八个人恐怕都藏杀心。若任这杀心冲出,那晚不知会惨烈到何等模样。不过,人心中其实始终吊着个‘或’字,或,人执戈,守护方土。有守便有争,有争也便有和,人心便始终在这或字上摇荡,或守或侵,或夺或予,或争或和。说起来,和,终究最好,只是,念既生,便极难放下。尤其欲与愤,最难消去,除非有外因牵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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