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再管。关铺子,抱着孩子四处去求医,想把儿子这病根除掉。
谁知这病症非但没有治好,反倒年年加重。蔡氏挣钱,只有小半用于衣食,大半都拿去求医寻药。钱倒在其次,儿子这病症每犯回,蔡氏都像是要陪着死回。母子两个都被这病磨得面色灰白、身子枯瘦。连她蒸黄糕糜,那些老主顾都说不如当初香甜,似乎渗出丝苦味。她不知道这苦味是从何而来,制法配料从没变过,莫非是泪水滴到里头?她自己已经全然尝不出苦或不苦,也不知道这等煎熬哪天到头。
她没料到是,四年前,朝廷忽然下道诏令,说景龙门内以东、安远门内以西要建造艮岳,这带房舍全部拆除,住户给地迁到城北郊酸枣门外。才过几天,便有许多厢军来拆屋。那天偏生她儿子病症发作,喘得几乎背过气去。蔡氏让儿子躺到床上,慌忙带上门,赶忙去抓药。等她抓药,飞赶回来时,她那间小铺房已经被拆倒。她疯般扑过去,哭喊着掀开瓦砾木椽,却见儿子已死在底下,满头满身都是厚厚灰尘,连眉眼都看不清楚……她顿时昏倒在瓦砾堆上。
年多,她都像死般。她爹将她接回家,她娘也再不对她发气,尽心尽意照料她。瞧着爹娘这般疼怜自己,她不忍去死,也不忍再这般麻麻木木,只得强使自己活动起来,卖力替爹娘做活儿。只有累极,她才吃得下、睡得着。
又过半年,有个人托个媒人来提亲。她原本没有半毫心思,但听媒人说那人是皇城御厨,心里不由得动。她虽然生来气性大,却从没有真恨过谁,除个人——当今官家赵佶。她日夜想只有件事,自尽之后变作厉鬼,将赵佶撕扯成碎片,给自己儿子报仇。既然那人是御厨,不须自尽恐怕也能寻机报仇。
于是,蔡氏答应那门亲事。
嫁过去之后,她才知道,那人只是给皇城内侍们烹煮饭食,而且并非侍奉天子后妃北司内侍,只是外廷供奉南班内侍。莫说接近天子,便是天子身边近侍,想见也如登天。
蔡氏后悔不已,但意外是,这新丈夫对她极疼惜,说话从不大声,进出都轻手轻脚,生怕惊扰到她。更从她爹娘那里仔细问来她脾性喜好,每天换着烹煮她素来爱吃菜肴。她心原本早如寒冰,竟被这丈夫天天、点点化开。两年后,她渐渐重又活过来。
正当她要好生和丈夫过活时,桩事忽然撞过来。位内侍殿头官差拨她丈夫去艮岳宿院,给几位匠师烹煮饭菜。她听“艮岳”二字,心忽又割开道深口。再问,那几位匠师是给艮岳谋划馆阁殿亭。她顿时生出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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