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十六走出来指指自己刚坐过那根靠外临河长凳,柳七也跟出去瞧瞧,凳脚地上已经看不到血迹。张用坐到那凳子上,左扭下,右扭下,又望着汴河略思谋片刻,回头唤道:“犄角儿,脱裤子!”
犄角儿和阿念站在旁,正在笑着对望,听到唤,忙扭过头:“啥?”
“快脱裤子,去河里寻件东西。”
“啥东西?”
“把刀。”
乘虚沉谋默战于方寸之间,解难排纷于顷刻之际。
——《棋诀》
柳七不但疲惫不堪,更是懊悔不已。
跟着张用奔波夜,又露宿街边,弄得满身尘土,乞丐般,却点实情都没得到。张用看郑鼠儿尸首后,忽然说知道谁是凶手,却又不明说。他直冷冷瞅着张用,始终辨不清此人究竟是真疯还是装疯。那个犄角儿和阿念又路眉来眼去,他越瞧心里越厌烦。但终究割不下那点好奇,还是跟着张用又回到力夫店。
上午力夫店里仍没有客人,店里清清静静。店主单十六独自坐在靠河岸凉棚下,喝着茶在出神。张用下驴子,没有打招呼,径直进店,朝里间走去。柳七也跟进去,站在门边向里张望。解八八仍躺在炕上动不动,但脖颈处包扎青绢似乎新换条。柳七心里说不出是什滋味,觉着他即便能活过来,也不过整日闷着头,做活儿受累,哪里有什生趣?还不如就这死去,或许更好些。
“嗯?”
柳七听也惊,杀解八八凶器丢进那河里?张用是如何猜到?
“呆瞪个什?快!单大哥,借你火钩子给他用下。”
“去!”那个瘦厨子不知何时站到门边,随即飞快跑进去,旋即又跑出来,将把火钩递给犄角儿。犄角儿拿过火钩,却仍犹犹疑疑立在原地,不肯去。
阿念忽然开口:“张姑
张用伸手摸摸解八八额头,随后回身出来,望向柳七,目光仍似笑非笑、似顽似真。柳七不知这人为何能时时如此欢悦,不愿和他对视,随即避开,转头向外间走去。
店主单十六听到声响,起身走进店里,朝柳七点点头,而后望向张用:“张作头,今天清早赵太丞来看过解八八,把你说药方讲给他听,他听,说有道理,又添白及、三七、地榆几味药,另开内服外敷两个方子,去合药,回来给他喂过、敷上,这会儿似乎略好些。”
“嗯,他病情,药只能暂消些烦渴,能不能活命,只能看造化动哪根指头。”
“唉……赵太丞也是这说。”
张用却径直走到店外凉棚下,回头问:“单老哥,昨晚单嫂嫂说小摊血是在哪根凳子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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