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要做到这条,首先得把眼下这桩“萝卜案”办好。
临到霍家茶肆前,他略放缓脚步,让腿上痛稍稍缓缓,这才稳步走进去。那店主霍祥见是他,忙迎上来。霍祥四十来岁
般熄。
丈夫见到她笑容,眼中颤,也像被燃着般:“你就安心歇着,有事就唤娘,这就去寻姐姐!”
丈夫朝她笑下,随即转身快步走出门去。宁孔雀细想那笑容,虽仍有些呆弱,却比常日多些果敢和牢靠。这两样,她都没见过。
程门板挺着背、板着脸往霍家茶肆走去。
常日里,他走路时腿只是微微有些牵扯不顺当,今天走得多,两腿上旧伤酸痛起来,便显出瘸态。
他这腿伤是为尽孝得来。十几年前,他父亲病重,百般寻医问药,都治不好。他想起古时孝子割股疗亲,割下自己身上肉做药引,来救治父母。他想,百行孝为先,这正是男儿立德立威之时。因此,他去寻来把尖刀,咬牙,将右腿后侧肉割下大片来。他疼得昏死,他娘和他新娶娘子都吓晕过去,那块肉掉到地上,竟被家里那条狗挣脱绳子,冲过来吞去。幸而邻居听到惨叫,忙赶过来,急寻大夫给他救治。他醒来后,知道自己那块肉竟被狗吃,恨到极处,想立时去杀那狗,却又下不得床。他又叫妻子拿刀来,要另割块肉给父亲疗病,被众人死死劝住。
他爹没能吃到他肉,没过几天就病故。他由于下手太狠,割到筋脉,落下伤疾,走路走快,便要扯痛。不过,他割肉事迹却迅即传遍坊巷,那些平素轻忽他人,见到他都眼生敬畏。那时他入吏职没几年,才刚升到第八等中隶。上司听说他这孝举后,要擢升他三等。他却忙叩首谢拒。他知道,若自己受这擢升,外人难免会猜疑自己割肉用心,反倒会看轻他。他要是真敬重。
没过两年,他娘又病危。他自然又要割肉,他知道众人都在冷眼瞧着。他妻子哭嚷着拼命不许,他将妻子锁到卧房里。这回他有防备,早就将那条狗打杀扔,又请大夫在旁看着。为不让众人说他厚此薄彼,他下手依然狠重。这回割是左腿,仍是血淋淋大块。
然而,他娘吃这肉合药汤,仍不见效,很快也亡故。他孝子威名却稳当当立起来。
这腿伤虽让他荣耀,却也让他时常难堪。毕竟男儿威不威严,先看样貌举止。走路瘸,威严顿时便煞几分。不知情人,自然会轻视他,甚而在背后嘲笑。他又不能逐个去解释这病症来由。唯能做,便是尽力升到吏职第等,到那时,除官长,便没人敢看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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