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躺着个女子,正是梁红玉。邓紫玉只在楼上窗内隔着街望过她两回,面目看不太清,只觉得腰身秀挺,颇有英姿。这时凑近看,梁红玉没有梳洗,脸上犹带着些倦容,头青丝散乱在红锦绣枕上,如同泼摊黑漆。即便如此,依然掩不住她杏眼清亮、柳眉劲秀,真正是眉目如画,衬着玉脂般面庞,明艳绝伦,更透着几分英气。
邓紫玉虽万般不愿承认,心中却顿生绝望。不但自己,连自己过世姐姐邓红玉,比之于梁红玉,也要逊色二分。难怪崔妈妈不惜堆金填银来藏养她。邓紫玉这分神,心内情绪顿时透到脸上,她忙惊觉敛容。幸而梁红玉有些吃惊,只诧异望着她。
这时,崔妈妈已经快步走到床边:“红玉,这是对面剑舞坊紫玉姑娘,她听说你身子不好,特地来看望你。”
梁红玉听,忙半欠起身子:“多承紫玉姑娘记挂,请恕红玉病中失礼。”
邓紫玉听她话语虽谦恭,语气却似乎有些轻慢,心里又冲起股怒火。不过她神志已回,脸上露着姊妹般笑,热热地放高声量:“梁姐姐病着,这样冒冒失失过来,才叫失礼。不过呢,虽然只隔着条街,咱们两家却像是隔道楚河般,你瞪着,瞪着你,斗鸡似,好生没趣。这几个月,常听人说梁姐姐如何如何好,直盼着能拜会拜会。若不是借这个由头,还真跨不过这条河呢。今天见梁姐姐,总算是个心愿。那些人说话果然是信不得,梁姐姐这样品貌,哪里是个好字便能形容得尽?照看,百个好都不够。
听。你要问,就问。你究竟想问些啥?”
“这……郭夫人死前那两天,郭指挥有没有丢啥东西?”
“丢东西?啥东西?”
“比如家里钥匙。”
“没丢。”
“伯伯连这也知道?”
“咋不知道?郭夫人死后第二天,郭指挥得信儿,赶紧赶回家里去,是侄儿陪着去。郭指挥家院门锁着,钥匙若丢,郭指挥能进得家?”
邓紫玉走进梁红玉房内,顿觉眼前如同展开匹销金红锦。
屋子宽敞,桌、凳、床、柜、镜台、衣架、巾架、盆架均用色红木制成,形制秀巧,边角上都镂以泥金缠枝蔷薇花纹,沉红耀着金晕,彤霞般。床帐、帘幔都是蔷薇绣软红纱。这屋内陈设远比她精贵富丽。
她心里被猛割刀,脸上却丝毫未露,只是腰背不由自主越发硬挺挺。她朝床那边望去,床帐半掩,只看得到红绸绣花被下微微隆起,躺着个人。她不等那个绿衣婢女赶过去,便抢先走到床边,把掀开床帐。眼望去,她心里寒,又被割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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