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店是他祖上传底?”
“不是。其实这店也不是他——”贾小六停住手,从床底下探出头,放低声音,“说,客官可莫去乱说。”
“恁把俺当成啥人?碎嘴长舌婆娘?俺出来做买卖,靠底就是个嘴皮子比城门还紧。恁就放心说吧。”
“您瞧见家店主娘子没?”
“没呢。将才在店前头,光顾着想茅坑和钱,没留意。恁家店主娘子咋?”
,也不觉着屋中有多臭。将大包袱打开,铺好褥子。这褥子虽也不干净,却是自家铺,臭也是自家臭。他脱掉鞋子,躺倒在床上,觉着就算是常住下去,也无妨。
舒坦阵,想起自己来这里目,他又犯起愁来。里里外外瞧着,这崔家客店都再寻常不过,怎会和杀人抛尸事牵扯到起?清明正午那天,那个冷脸汉押着钟大眼船,若真是泊到这岸边,尸首又搬到这店里,自然是和这店里人串谋好。但仅是店里伙计,还是连店主都串谋?藏尸抛尸,不是小钱小利就能说动,即便能说动伙计,旦被店主发觉,这事便难遮掩。从那冷脸汉行事来看,不会冒这个险,估计是连店主都串谋好。看来,得先摸清店主底细。
想到此,他跳下床,开门走到院子里,左右看看,院中十分安静。个人都没有,更不见那个贾小六。他想想,回到屋里,使出力气,把小破床床腿扳松,小破桌桌腿扭歪。还嫌不够,又把门闩槽木掰斜,这才出门去唤贾小六。扯开嗓刚要喊,张嘴险些用官话叫出“六蛋子”,他忙吞回去,改口用胶州话叫“小六兄弟”,连叫几声,贾小六才答应着跑过来。
“客官,有什事?”
“小六兄弟,恁来看看,这床腿也松,桌子腿也歪着,连门闩也闩不上。俺这异乡人,最怕夜里睡不安稳,劳驾小六兄弟,给俺拾掇拾掇。”
“唉,算,您还是别打听,这话不该多嘴。”
“恁看恁。撒尿要个尽,说话要个净。恁说半不说,还让俺今晚睡不睡觉?俺住到恁家店,便是恁家人,恁家底事,就是俺底事。恁就放心说吧。”
贾小六扒着床腿,犹豫半晌,才又开口:“这店其实是店主娘子,崔店主只是旗招儿,白挂在面儿
贾小六各处看看,有些不情愿,但仍蹲到床边修起来。石守威便有套话时间。
“小六兄弟,俺看恁这家店,占地界大得吓死爷,比俺乡里上户人家庄院还大,这得多少钱?”
“少说也得有三千贯。”
“三千贯?!吓死个爷嘞。俺得卖几辈子驴毛才能挣到这些钱?恁家店主姓啥?”
“姓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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