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籍正四十来岁,样貌温朴,是黄三娘家账房。他原先是个儒生,屡考不中后便断这念头,转而替人做账。自从黄三娘招赘方聪后,方聪便不再做账房。黄三娘托冯赛替他寻个稳靠人,冯赛和范籍正向亲熟,便举荐他。范籍正来这里已经多年,事事稳重谨细,很得黄三娘倚重。
两人互相拜问过后,范籍正引着冯赛走到后面书房,落座上茶。冯赛等仆人出去后,才道:“范兄,是来打问件事。按理来说,这种事不该多嘴动问,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不得不问。”
“可是汪石事?”
“嗯。不过要问是三娘宅中私事。”
“她丈夫?”
“那他住哪里?”
“不知道。”
“难道是住在朋友家中?”
“妓馆?”
“这个还不知道。”
越来越有意思。”
“可不是?逮到这样个巨富,随便蹭点皮屑下来,也是几十上百贯。”皮二眼睛又冒出光来。
“这汪石现在哪里,你们可查出来?”
管杆儿和皮二起摇头,黄胖却道:“还听说件事,牙绝冯赛和粮行、绢行、钱行三大行首也被汪石骗,还闹到大理寺,他们也正到处找汪石。”
“哦?”孙献暗暗叫苦。
“嗯。”
“冯二哥认为她丈夫事和汪石官贷有关?”
“只是猜测。”
“其实也在疑心,不过这事又不好多言。”
“是。也是犹豫再三,才来向范兄打问。今日所说话,仅止于你之间,还望范兄多担待。”
孙献听,暗暗纳闷,看来这汪石行事果然诡秘。于是他道:“三位老哥先饱饱把饭吃好,而后再分头去打问这汪石落脚处。”
冯赛想到个疑点,早爬起来,便匆匆赶到黄三娘绢店。
这虽然是京城最大绢店,门脸却并不宏阔,只比街市普通店面大些,也不零卖,常年只往各大绢铺送货。因此店里不见绢匹陈列,只设二十几张檀木桌椅,正面靠墙大幅荆浩山水画屏,两边墙上悬挂名家字画,像是大户人家堂屋般,派淳雅。
冯赛知道黄三娘近年来已经很少亲自到店里来,便径直走进去。迎客仆役认得,笑着上前拜问,冯赛问道:“范先生可在?”
“冯二哥!”范籍正已经笑着从后面走出来。
“昨晚跑到半夜,虽没找见汪石,却问出件古怪来。”皮二道。
“什古怪?”
“汪石是外路州人,年初才来京城,还没置买宅院。他那样人,自然不会住般客栈,把城里城外几十家上等客栈跑遍,可你们猜怎着?”
“快说!”管杆儿不耐烦。
“他没住任何家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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