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吴蒙没有收到炭,去催逼冯赛,冯赛已经来过这里,到看,场院里原本山堆石炭块都不见。当时冯赛吃惊无比,忙问杨老榆,杨老榆说是寒食晚上,谭力带十几个力夫,连夜搬上船运走。问搬去哪里,杨老榆则笑着说哪里敢问。
“老杨,谭力今天仍没来?”冯赛望向门里,场院中仍然空荡荡、满地煤渣。
“没有。倒是吴蒙今天连着来两回。”杨老榆豁着嘴笑着,脸上有些乐祸。
冯赛听说过杨老榆和吴蒙旧怨,看着他夫妇两个晚境可怜,谭力赁这场院后,要找看院,冯赛就把杨老榆引荐给谭力。他知道杨老榆除看院,其他无所知。炭运来,炭运走,都有谭力在场看着,只要不是被人偷走,便没有杨老榆丝毫事。
冯赛心里焦烦,不知道谭力这回又在使什混招。偏偏又在这种时候。他没再多问,回身要上马,杨老榆却凑出来,仍笑着道:“炭行行首和其他大炭商定也受不得那吴强盗。这回断他炭,他怕是再难混下去吧?呵呵。”
大官人。”
“什事?”
“关于牙绝冯赛。”
“哦,他怎?”
“嗯……这个……最好跟吴大官人当面说。”
邱菡隐约听到冯赛声音,浑身颤,忙从墙角挣起身子,透过窗纸破缝向院门处张望,刚才从外面进来那个老汉将院门开道缝,头伸出去,似乎在跟人说话。而门两旁墙边,分别站着刚才那瘦壮两个汉子,两人贴墙而立,手里都攥着钢刀。
邱菡再侧耳细听,果真是丈夫冯赛声音。再看门边那两个汉子正戒备着,只要冯赛走进来,他们便会起动手。邱菡心狂跳起来,惊喜顿时变作惊怕。正在忧急,那老汉忽然关上门扇,随手闩死门。
院外隐隐阵马蹄,冯赛走。
吴蒙气冲冲走到后院,大声命仆人章根开锁,章根慌忙掏出钥匙,打开那间杂物
章根虽然仍斜着眼、鼻孔喷气,但转转眼珠,还是道:“跟来!”
游小黑忙将挑子撂在门边,小跑着跟进去,绕过影壁,见里面是片大庭院,种着些花树,开得正好。周边房廊都漆着朱红漆,雕镂着各式花样,满院富贵气猛沉沉地直压人。
正廊前个人正在逗弄只金毛猴子,正是吴蒙。
冯赛快马赶到东郊河湾,圈老柳围着那个场院,院门关着,夕阳火红,照在旧门板上,像是要将门板燃着。
冯赛下马用力敲门,连敲十几下,里面杨老榆苍老声音才应道:“来啦!”过许久,杨老榆才开道门缝,张老脸从门里探出来,豁开缺齿嘴笑着问候:“冯大倌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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